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有关严的窗帘缝隙,落在了地板上的浴巾上,也落在了洁白的被子上,在周珩结实有力的小臂上投下一小块光斑。
当夏栎醒来的时候,迎面对上的就是正对着她的周珩的脸。他面向她,枕着右手侧躺着,头向下低着,没有完全枕在枕头上,一副蜷缩的姿态。
夏栎缓了缓神,昨晚的记忆涌入脑中。
她和眼前这个刚认识的男孩,相拥着、亲吻着的画面碎片般一一浮现。
昨晚的他攻城略地不知疲惫,今早却是这么一副脆弱小狗自我保护的样子躺着。夏栎知道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切发生的,因为她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疼,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她坐起身来,轻手轻脚走到客厅沙发旁,随手扯了件t恤就套上了,正将头发挽成马尾的时候,周珩也走了出来。
“你去哪里?”他刚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垂手靠在卧室门框上揉了揉眼。他身上穿的是地板上捡起来的浴袍,浴袍对他来说小了些,看起来有些滑稽。
夏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昨天的冲动是不是一个错误。这个弟弟看起来人畜无害,她好像一个引人误入歧途的坏蛋,而对方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一无所觉。
她又摆出营业的微笑,客气地说:“洗漱一下,你也自便。”正欲转头进洗手间,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这间房今天就该退了,最晚在这里留到十二点,你有事可以先走。”
只穿着一件t恤的她,昂首挺胸神态自若地好像在某发布会现场,嘴角还挂着微笑地走进洗手间反锁了门,整个人突然泄了气一般,双手撑在洗手台上。
夏栎的思绪也是混乱的。她第一次做这种一夜风流的事,只是装作经验丰富罢了。如果昨晚的她是不愿深想、只想沉沦的话,今早的她就需要想想看这件事该怎么结束了。
周珩也是圈内人,他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可能性不是很高,更何况他还只是刚刚起步的新人,捅出这种事是损人不利己。能开诚布公地把这件事定为你情我愿的一夜情就可以了,然后彼此在对方的生活中消失,就当这件事不存在是最好的。出去之后和他点到为止地谈一下,然后潇洒地说拜拜,这是夏栎接下来的计划。
她侧耳听了听,客厅里窸窸窣窣得有些动静,周珩没走。她打开淋浴头,放下头发,在热水的冲洒下放松了全身的肌肉。
吹干头发后,夏栎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了两次。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周珩还穿着不合身的浴袍,手下叠衣服的动作顿住了一下,他眼睛弯弯笑着说:“你洗好啦。”
“你这是在做什么?”夏栎一下子忘了自己打好的腹稿,脚步也停住了。
“不好意思,未经你允许就碰了你的东西……”周珩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说,“箱子里的东西我都没动,只是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叠起来方便你装箱带走,不是今天要退房吗?”
夏栎一时竟无法反驳。她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害怕被批评的样子,突然觉得,不该再拖延时间了,现在就得说清楚。
她拿走他手上的衣服放到一边,也坐到了沙发上,拉着他一只手让他调转方向面向自己。
“周珩,你没必要做这些。”她盯着他的眼睛说。
“没关系的,我……”
“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夏栎打断了他的话,趁他还在愣神的时候,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了出来:“昨晚只是我们心知肚明的默契,我们度过了愉快的一夜,这就够了。我刚分手,也并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本质上只是偶遇的陌生人。既然我们都是成年人,那就享受当时的欢愉就够了,没必要过多纠缠,是不是?”
她的问题并没有真的留给他回答,而是继续道:“你也是圈里的新人,想必也清楚这件事说出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以后我们遇见,就当作不认识吧,说不定还有工作上的合作机会。以及……”她觉得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了,重新找回了情况掌握在手的感觉,“谢谢你帮我整理,你可以离开了。”
周珩好像还沉浸在她的话中,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他的手慢慢攥了起来。
他本来一直盯着她,可她说那一长段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看他,只心虚地看向一侧。他低了低头,轻轻吸了下鼻子,再抬起头时,又直直望着她,说:“那我,有没有让你心情好一些?”
夏栎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她好像总是猜不出来他下一句话的关注点是哪里。这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她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也无伤大雅:“我很愉快,谢谢你。”
在这个话语的空档中,周珩做了出声更快的那个人:“我懂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离开。”
他走进洗手间快速换上了昨天的衣服,衬衫的领子歪歪斜斜的,好像表露了主人的慌乱。
走到房门前,周珩还是停了一下,他甚至没有转身,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夏栎的表情,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不用担心。我也,我也很愉快。”
然后一眨眼间就离开了。
夏栎垂头揉着太阳穴,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
“噔噔噔噔……”手机正巧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经纪人何双亭的电话。
“喂……”夏栎气若游丝地接通了。
“宝,今天退房叫老徐去接你。你回家之前顺路来趟公司吧,开个短会和你跟进一下后面的行程。”一如既往的简明快风格,亭姐的声音让夏栎感觉到一种找到家人般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