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阵微弱的哨音从院子一角的破旧柴火房里传出来,游逸生和解耀宗匆匆跑过去,里面杂乱无章的堆放着树枝杂草,本来应该最干燥的地方却泛着一股陈旧的潮湿霉味。
泥砖砌的土灶旁东歪西倒摆着一些调料瓶,微弱的哨音就是从土灶黝黑的灶口里传出来的。
游逸生不顾地上脏污趴下去一看,漆黑的一片看不出什么。
“言言?”
他不确定又喊了一声,里面用微弱的哨音回复他。
他赶紧把一只手伸进去,一同摸索终于抓到一只细小的手掌,轻轻用力就把解言从脏污不堪的地方拖了出来,带起的草木灶会飞扬在空中。
解耀宗冲上去连忙抱住解言,解言还侧着头软塌塌的望着游逸生的方向,突然“哈”的一阵气音后就开始呼吸急促面色泛紫,一只手在身侧挥动着想要抓住什么。
解耀宗意识到她哮喘发作,连忙问她:“言言,书包呢?”
他常年让解言在书包里放着哮喘药,并且每天上学前都会亲自检查一遍药有没有在。
解言已经呼吸困难几近失去意识,游逸生又伸出手在灶台下的摸索,终于摸到一截细带,他连忙用力拽出。
正是解言的书包,他把拉链拉开从里面翻出白色喷剂递给解耀宗,解耀宗熟练的掰开解言的嘴巴对着她的口腔深处连喷了好几下。
“慢慢呼吸,言言,像小时候爷爷教你的那样。”
游逸生也伸手握住解言那只无力垂落的手臂,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生命的希望。
不知道是药剂起了作用还是解言自己慢慢放松了下来,慌忙之中她紧紧捏住了游逸生的手也慢慢松缓下来。
面色虽然仍然苍白可也不像刚才那样让人害怕。
她倒在解耀宗的怀里四肢无力的伸展着,圆睁的双眼迅速的流下了眼泪。
两人这才看见她是个什么模样,脸上虽然灰黑一片,可仍然能看出上面印着一个红肿的掌印,成年人手大,几乎覆盖了她大半张脸。
白天里扎好的两只小辫已经松散凌乱,原本漂亮崭新的花裙子被扯的破烂,露出一双白玉藕节似的小腿,上面也同样布满了骇人的紫红淤青。
游逸生记得,她本来穿了一双纯白色的裤袜的。
而现在,她从上到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游逸生连忙脱下衣服给她盖住。
是文校长喊上村主任还有一些村里的人来帮忙,文校长看见解言的样子一下子红了眼眶别过脸去:“怎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解言?”
为什么会是解言?
七岁的解言躺在爷爷的怀里听到这番话后,也很疑惑问为什么是自己。
在那个男人把她摁在坚硬冰冷的床板上,掐住她的后颈撕破她的裙子时他说出了原因。
“言言,谁叫你穿了这么漂亮的裙子,漂亮到让叔叔忍不住,叔叔对不起你。”
他学着解耀宗那样喊她,让她既反感又害怕。
原来长的漂亮和穿裙子就是有罪吗?她奋力想要反抗,却换来他更暴虐的对待。
他拉住她的头发把她翻了个面,那只比她脸还大的布着厚茧的手重重落在她脸上,把她扇的目脑袋一晃,耳朵嗡嗡作响。
疼,疼死了。
爷爷,救救言言。
爸爸,救救言言。
妈妈,救救言言。
没有人来救她。
她只感到身下一冷,凌冽寒风把她冻醒,她迟钝的看着文贵生把她的裤子塞到口袋里。然后解下了他的皮带。
她迟钝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抬头就咬住了文贵生捂在她嘴巴上的手臂。
他根本不用捂住她嘴巴的,她本来就是哑巴说不出话,怪他太怕一点声音被外人听到,这才被解言逮住机会狠狠咬一口。
一时之间鲜血涌了出来。
文贵生用力把她甩开,解言脑袋又磕在坚硬的床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想要呕吐。
“你咬我!”
文贵生露出狰狞面目:“小时候你爸就总是压我一头,他不就是会读几个书吗?”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给别人铺了路,过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叔叔不想打人的,都是你和你爸爸逼叔叔的。”
他简直无理取闹,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文贵生抄起皮带就往那床板上幼小的孩童身上打去,皮带落在哪里哪里就泛起红肿,更有些地方被皮带上的铁扣一刮渗出血迹来。
解言疼的动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挨打,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要怪就怪你爸爸是解佑为,要不然叔叔也不会打你这么恨。”
沉重炙热的男人身子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上气,文贵生伏在她耳边恶毒道:“言言,谁让你刚见面时就对叔叔笑,叔叔最喜欢漂亮小姑娘的笑了。”
“再笑一个好不好?”
汗津津的粗糙手掌抚上解言小腿肚,解言不自觉的抽搐了下身子。
“小叔叔,救救言言。”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祈求,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是游逸生的声音唤醒了她,她听见爷爷和小叔叔在找她,可她疼得身上一动都不能动,身下是柔软的灰堆,四周全是漆黑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更不知道怎么让他们发现自己。
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她再一次痛恨且厌恶自己身上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