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下,“差不多了。”
游沅放心,这才帮着他一起收拾东西。
家里爆发争吵那一次,游沅刚好出门和朋友玩去了,等他回来见到妈妈和五姑在沙发上轻声和游怀城说着什么,就连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的他亲爹游文生也坐在一边不敢说话。
他原以为是他爸又做错什么事了,可是又想到如果是他爸做错事阿爷和阿嫲大概也不会放他回家。
另一边女佣在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清扫碎瓷片。
那碎瓷片上的图案游沅认得,来自好几年前游怀城从拍卖行带回来的一个唐代瓷瓶,价钱暂且不说,但一向是游怀城的最爱。
今天他把这瓷瓶砸了,由此可见有多生气。
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们的霉头,棒球帽向下一压,踮起脚就趁他们不注意溜到楼上去。
楼上也不安稳,才刚上楼梯,就听见游夫人在那里哭。
他顺着哭声走到游逸生卧室门口,看着他小叔叔裸着上半身露出一片乌青,他阿嫲和莫姐就拿着药酒在旁边揉。
游沅看着那片骇人的乌青总算知道游怀城的瓷瓶是怎么碎的了,不禁感觉自己的后背也阵阵疼了起来。
后背的疼痛游逸生暂且可以忍受,但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妈妈的眼泪。
他安慰游夫人,“我不疼的,妈妈。”
游夫人难得指责他,“你是不痛,什么事都做的出,一点都不顾忌我痛不痛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去看他左手腕的狰狞伤疤第二次,要不是敏珠告诉她,她都不知道他要瞒她多久。
游逸生诚恳道歉:“对不起。”
游夫人一边揉着一边道:“与其和我说对不起,不如跟你自己说。”
她又忍不住道:“真是死脑筋,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又听话。”
“当初刚毕业就不该听你爸爸的话回来,当时如果跑了他也不能拿你怎么办。”
游逸生惊讶他妈妈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半认真半开玩笑道:“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他感觉到背后那双较柔软的手动作顿住,只有莫姐有些粗糙的手掌还在尽职尽责的轻柔着。
游夫人一声不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跑吧,Tender,做你自己就好。”
“这句话妈妈说的太晚了,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只是有一点,请你不要对自己有危险的事。”
游逸生感到,转过身抱住游夫人的腰身,把头靠在她怀里,他认真:“谢谢你,妈妈。”
从他决定做自己开始,他也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门外的游沅悄悄挪动步子离开,他走几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把自己摔进沙发中,躺了许久没什么反应。
半响幽幽而叹:“果然,这个家还是要本少爷撑起来啊!”
也许他会开辟一个属于游沅的时代也说不定。
——
游逸生整理好了文件之后,他和游沅两个人一起下楼去。
到游逸生车边,游沅认真和他说:“小叔叔尽管休息,以后家里我来撑。”
游逸生惊讶,转而笑:“现在还不需要你,等你读完大学再说。”
“我还是会协同你妈妈处理公司的事的,只是我不常在公司而已。”
“啊,这样啊。”
好吧,香江史上最年轻集团掌权人梦碎。
游逸生伸出手握成拳头和他碰拳,很多年前,十来岁的少年游逸生总是会这样跟他做约定。
游逸生笑:“你在港城,照顾好你阿爷阿嫲就行。”
游沅点头,目送他开车离开。
转头,游怀城和游夫人正站在阳台上。
他大喊:“阿爷,你站在阳台上干什么呢?”
游夫人看了一眼丈夫,然后回他:“你阿爷看月亮呢。”
游沅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连颗星星都没有,哪里来的月亮?
不过是他阿爷嘴硬心软悄悄出来看儿子罢了。
他佯装不知道:“阿爷,月亮早走了,看不见了。”
“游沅,快给我滚进来。”
游沅捂着耳朵,阿爷真是宝刀未老,中气十足,一副还能再活好几十年的样子。
得亏他们家在山上是独栋别墅,最近的邻居开车也要十几分钟的路程,不然被别人听到一定上门控诉他们扰民。
解言和文思思同一天出发去读书,只不过一个去首都,一个去沪市,自然不是同一趟车。
他们县里没有火车站,所以还要先坐汽车到市里去,解佑为本来要去送她的,可她不愿意把离别场面弄得太伤感,于是劝着他留在了家里。
她和文思思一起到了火车站,两个人拖着箱子和大包小包懵懂的兜转在高铁站,青涩的学生模样。
终于到候车室,这时候离解言的高铁还有半个小时,离检票还有十五分钟。
“我给你的手环你带了吗?”
解言伸出右手,把手环露出来给她看,细细一根银手环吊在纤细手腕上,是文思思送她的生日礼物,文思思的手上也有一根。
“这样就好,这样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了。”
两个人从小学到高中,互相陪伴了十二年,这是头一次在不同学校读书,在离别面前,坚强如文思思也不免多愁善感起来。
“你要是交了别的朋友可别把我忘了。”
解言摇头,比划:我不交其他朋友,我会永远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