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茅草屋破旧的大门紧闭,那站在柴垛后许久的碧色身影才悄然离去。
简陋的茅草屋内除了一张老旧的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此时那老旧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与屋子格格不入的由锦缎裹着的娃娃。
老妪颤着手端了一整碗米汤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那老妪十分高兴,急忙放下米汤来抱她。
“囡囡醒了啊,阿奶煮了米汤,明日阿奶再去东边的李家讨些羊奶来喂你。”
说着老妪将米汤一点一点喂给她。
小孩总是嗜睡,眼睛与耳朵似乎也没那么好用。
因为地方偏僻,她只晓得村子叫李家村,在这重叠山峦外有人们口口相传的修士。
听村里唯一去过镇上的李家大哥说,修士们修的都是灵气。
他也只有幸见过一回,那些人皆是一袭白衣,脚下踩着各式法宝御空而行。
这些对姜黎来说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李家的小姑娘每每都听的入迷。
斗转星移,她近乎平凡地长到了十六岁,除了日渐出众的容貌似乎与其他人没什么别的不同。
“阿黎,我来找你玩了!”
屋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是李家的小姑娘来找她玩了。
李家是这个山沟里唯一的富裕人家,他家的人都十分和善。
小时候阿奶总是去李家讨羊奶给她喝。
李家媳妇也待她极好,阿奶不识字,就托李家媳妇给起个名字。
李家媳妇仔细问了她身上带着的东西,阿奶道:“裹着她的锦被上绣着梨花。”
“梨字少有作名字的,不如便用苍黎山的黎罢?。”
阿奶姓姜,听说是从苍黎山逃荒来的这里,于是她此生便唤作姜黎。
“我阿娘说今日忙她管不着我,让我来寻你玩。”
李疏玉从门外小跑到姜黎身前。
她比姜黎大几个月,被李家养得性子活泼,天真良善,和姜黎是村里唯二不像农户人家的。
“好,那便去后山吧,上次的草药不是还没认完吗?”
两人正要出门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些黑色的影子。
姜黎一眼就认出那黑影是魔气,而且是极为纯粹的魔气。
那令人不适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姜黎瞬间便有一个荒唐的猜测——她没有穿越到其他地方,这还是她拼死守护的那方世界。
她一把拉住李疏玉往河边跑去,从小到大所有的疑问瞬间明了。
屋后的河水澄澈无比,可甚少有小兽去河边喝水,连鱼都看不见几条。
那水人喝着是没什么事,用来灌溉却无法使种子发芽。
姜黎抿唇不语,脑子里蹦出来天泽二字。
天泽之水,可封邪除祟,对魔气也有绝对的压制,但附近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它隐去气息。
且灵气都被封锁在天泽内,方圆数十里没有灵气。
李疏玉虽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依旧跟在姜黎身后快跑。
“阿黎,咱们这是要去哪?方才那个人怎的浑身是血啊。”
姜黎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她今年十六岁,从未出过这个小山村,一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凡人姑娘不会认得什么是魔气。
她带着李疏玉朝河边跑去,阿奶也在那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两人不知摔了几次终于快跑到河边。
一团魔气从背后砸向姜黎,李疏玉想也没想一把抱住姜黎,后背的疼痛袭来,李疏玉忍不住晕了过去。
姜黎不敢耽搁,背起李疏玉就往河边走去。
这河边离她家近,但离其他人家却有些远,她看看李疏玉又抬头望向被魔气笼罩的村落,村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姜黎把李疏玉拖到河边的一处大石头后面。
一路跑过来并没看见阿奶,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时李家后院正站着几个手持长剑的少年,身旁各有一道虚影,魔气围绕着他们的结界不停侵蚀。
“师兄,再不来人咱们就得交代在这了!”
左侧那个少年一拳打散一团魔气,气喘吁吁地道。
被称作师兄的少年闻言苦笑,旋即坚定地看向手中长剑。
“近日封印动荡的太厉害,天泽离此处不远,但师尊他们赶来也需要时间。”
上古魔神被封印在天泽,代价是上古所有的神都陨落了。
如今封印松动,却再无神族庇护,一旦封印破碎,这三界自此便是永无宁日。
“这个村子怕是已经没有活人了。”
三人背对背站着,身上的衣衫被划开不知几道,手中长剑几乎要握不住。
突然一道凛冽的月白色剑气破开魔障,三人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大师兄!”
三人看着东方归云惊诧不已。
他是玄台山宗主的关门弟子,亦是下一任掌门,平日甚少下山。
“嗯,此处魔气快要控制不住了,村中已无活人,掌门他们在往这边赶来,我先带你们回去。”
说罢东方归云便带着三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姜黎蹙眉看向连绵的山脉后肆虐的魔气,这封印快破了。
天泽上方魔气骤然翻涌,周遭加持封印的人全都口吐鲜血。
“快起结界!天泽方圆百里即日起为禁地!”
封魔台前一白衣男子抹去唇角血迹飘到天泽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