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到发烫的脸颊。
正当她在心中飞快的组织语言，如何才能解释刚刚自己为什么会装睡的行为。
或许因为是仰着的缘故，对面传来轻微的鼾声。
高高悬着地心得以落地。
陆悦绫睁开眼，伏着身子用双手撑着茶几的桌沿，慢慢将自己挪到了方修璟的身边。
小小的鼾声，跟他锐利严肃的长相形成很可爱的反差。
陆悦绫轻脚轻手地为他调整了一下头的方向，鼾声也瞬间戛然而止，他又恢复到了那个生人勿进的气场。
她与方修璟对坐着，将自己的脑袋也歪在沙发靠背上，面对面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岁月流动，却没有在方修璟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他现在的样子跟是十四年前——两人初见的那个夏天——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
读书时候的陆悦绫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学生，她偷摸上网，熬夜看剧，翻墙出去看演唱会，日子过得不要太快乐。
而获得这些快乐交换是，她以全校最后一名的成绩，刚刚踩线进入市一中初中部。
看到她考试成绩的时候，周惠然被气得狂掐人中，连夜通过周围邻居的介绍给她找了个好几个大学生家教。
但没过多久，因为她的“愚笨”已经气走了第三位数学老师，当时周惠然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下一位老师还被气走，她初中也不要去读了。
但，陆悦绫不以为然。
没过多久，家教机构又给周惠然推荐了一位数学老师，而且机构打包票，这位老师性格温和，做事耐心，特别适合陆悦绫这样的学生。
至今，陆悦绫都记得，方修璟第一次来她家的那天，是那个月最热的一天，家里的空调抵不住太阳的炙烤，在正午的时候终于绝望地罢了工。
屋内的空气慢慢变得闷热，原本干爽的皮肤，也因为汗水而变得粘腻。
一想到下午还要补习数学，陆悦绫就感到无比绝望。
她犹记得上回周惠然给她找的那个辅导老师，汽水瓶底一样厚的镜片，令人厌恶的口头禅，还有油油的贴在头皮上的头发，隐约都能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想到这儿，陆悦绫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
不过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气走这些老师的诀窍，顽劣的学生，会让这些从小死读书的书呆子无法接受。每气走一个，中途还能忙里偷闲休息那么两三天，之后再继续故技重施，周而复始。
正当她盘算着，干脆将空调和风扇统统搬走，把老师热到中暑。
大门处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当陆悦绫拉开大门的时候，她几乎都傻眼了。
站在她对面的这个男生，不就是隔壁高中最有名的那个冰山校草方修璟吗？
不过她也只是又一次跟着同学远远看过一眼，现在两人站得如此近，她反而有些不确定。
想起周惠然之前跟她提过今天来的这位老师姓方，她试探性的问：“您是李老师介绍过来上课的方老师吗？”
对面点点头。
陆悦绫觉得如果不是方修璟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好想冲到院子里面去跑一圈。
方修璟给她补数学哎，会不会太快乐了？！
她领着方修璟走进门，指着书房的方向，让他先进去稍坐，自己去倒杯水。
在她躲在厨房的间隙，摸出手机给班上玩得好的女生偷摸发了短信炫耀了一圈：方修璟，是我的补习老师！
好多人给她打来电话，她都高傲地给大家挂断，统一回复：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跟方老师认真学习，不方便接听电话。
虚荣心得到充分的满足之后，她规规矩矩端着一杯冰水，进到书房。
“方老师，不好意思久等了。”陆悦绫欠身将水杯规规矩矩放在方修璟的面前。
之前的老师，她不指使人家给她倒水就不错了，哪里有过她为老师倒水的优待。
方修璟点点头以示感谢，“陆同学，请问你们家家长不在吗？”
陆悦绫一边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练习册，一边回答：“我妈出去了，说要大概4点钟的时候回来，到时候你们应该能打个照面。”
“噢，好的，因为按照规定，需要先给家长验一下我的证件。”
他说话声音真好听。
陆悦绫想。
“这样啊，老师你给我看也是一样的，我给我妈妈拍个照发过去就行。”
陆悦绫将手中的铅笔转了一圈，突然也想看看他的证件照，顺便还能拍照留念，真是一举两得。
“好。”
说着，方修璟从自己的双肩包里取出身份证和学生证。
他表情好似有些慌张，“学生证因为之前照的时候没照好，所以看起来有一点……”
“好的。”
陆悦绫伸手接过方修璟递过来的证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指。
冰冰凉凉的。
跟他这个人一样，像千年冰封的雪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
他的身份证照片是陆悦绫看到过最好看的，上面的男生头发比他现在要再短一些，白色的衬衫，高高竖起的衣领，显得人格外精神。
陆悦绫选了一个手机放在上面不会在身份证上有阴影的角度，拍下一张照片，将它好好保存在自己的相册之中。
当陆悦绫视线落在学生证上时，她目光敛了敛，强忍着笑意。
这学生证不知道是谁给他做的，也忒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