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前,景星赴一脸倨傲地继续夹菜,丝毫不把眼前的侍卫放在眼里。
领头侍卫也没料到几人能是如此态度,抽出佩刀指向景星赴:“尔等罪大恶极,速速束手就擒!”
苏锦娘深吸一口气,袖中双手握拳,她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从喉咙里面滑出来,“景世子,这是你第二次要带我下狱了,一会我会说自己是被你们强迫的,还望两位配合。”
关书白脸上挂上尴尬的笑,也在景星赴耳边嗫喏:“被抓事儿小,丢人是真。”他想到堂堂顺王和户部尚书两位朝廷重臣,去大牢里面捞人,就是因为自家郎君偷吃牛肉这等事儿,关书白一阵扶额,笑得比哭还难看。
几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领头侍卫不耐烦地对身后人大喝,“还不上去,将三人拿下。”
侍卫们形成人墙就要上前,院子里的阿婆和农家汉已经都被控制起来,都在角落瑟瑟发抖。
关书白扯景星赴的袖子,“还不亮出你的身份。”
景星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终于有了动作,大喇喇地从腰间扯下腰牌亮在手心,“我乃顺王府景世子,还不滚出去!”
侍卫们脚下一顿,面面相觑,领头的也是一惊,想到圣元律法他提醒同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给我拿下。”
眼见侍卫们踌躇不决,关书白急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死脑筋,就是守备大人今天在场,也不敢轻易抓景世子,你们哪来的胆子?”
这是实话,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不同于市井儿,大理寺才有缉拿的资格。
领头的大梦初醒,他把刀尖转向关书白,“那你是什么人?”
关书白被逼到了悬崖边,他深吸一口气不得已亮出身份,“我是七品的御史主簿。”他心里默默求佛祖保佑,别传到他阿耶耳中。
这回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到苏锦娘身上了,她看着眼前的形势,不自觉地冷笑一声,“合着就我一个市井儿活该被抓。”
关书白挠头面露歉意,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厚道,不过都怪景星赴这祖宗不按套路出牌。
火焰还在锅底跳动,清澈的高汤冒着热气在铜锅里冒着热气,侍卫们逼近苏锦娘,兵器闪烁着寒光。
景星赴放下木箸,用帕子擦了擦手,状似无意道,“我就是想知道,九曲村距金陵数十里之遥,到底是何缘故,日日有官差流连在此?”
侍卫们被问得心头一紧,有几个已经措手不及地回头看领头的。
领头被景星赴盯得发慌,他们在这里当然不是为公,是受上头的命令,保护九曲村的地下奴斗场不被人闹事。
不知哪个喽啰无意发现,这里还有私下交易牛肉的黑作坊,只要亮出身份就能白白得上几盘子牛肉,都是穷苦出身的白身,难免动心。
今日他们也是寻风声前来,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苏锦娘凝着眉睨景星赴,那双眸子似乎总是在隐藏着什么深沉的秘密,让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想法。
她敛下目光,这才是景星赴到此处的真正目的吧,吃牛肉就是个幌子,她始终觉得他纨绔外表之下绝不简单。
在这短暂的对峙间,侍卫们头上冷汗直流,景星赴起身毫不在意华丽衣裳上的褶皱,苏锦娘环顾后发现,跟班儿铁一不在,好像从进了这个院子就没见这个人了。
景星赴挥挥手,示意领头的借一步说话,那侍卫低头上前。
他用平和的语气打着圆场,“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何不各退一步。”
领头侍卫也不想把事情搞大,点头道:“我等已经查明真相,今日牛亡乃是误杀,各位不必多虑。”
说完一个拱手,就要带着侍卫们离去。
“慢着,”景星赴不以为意地晃动手里腰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闻这里还有奴斗,官人可否为我等指一指路?”
领头的心下大骇,背脊一阵发凉,他不敢抬头,“世子怕是听差了,如今皇恩浩荡,国泰民安,如何会有奴斗那等毒蛇藏匿?”
景星赴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带着嘲讽,他拍拍那人肩膀,打断了他,“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千里迢迢从金陵而来,可不仅为了这一口吃食,官人何不成人之美。”说完在他手心塞了一锭银元宝。
关书白眼尖,他同苏锦娘腹语,“得有十两吧。”
苏锦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仍然将目光集中在景星赴身上,她细细观察他每一个表情和细微的变化。
那个侍卫挣扎半晌终于放弃,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沿这里向北走五里的一户农舍,墙上挂着一块布帘,上面绣着一只腾空的白虎,叩门三长两短,会有人出来接您,望世子玩得尽兴。”
景星赴玩世不恭地笑了,他招呼着农舍的婆子,“还不给官爷们把牛肉装上,不好让人白来一趟的。”
那婆子用木盆装了满满一盆牛骨头,侍卫们都不敢上前去拿。
景星赴用手指着那盆肉,”拿着吧”,他嘴角上扬,带着不怒而威的邪魅,“毕竟今日顺王世子不曾来过,尔等也不曾来过,不是吗?”
也就是说,今日之事顺王不会知道,守备也不必知道。这是要他们吃人嘴短,回去就老实闭嘴的意思,领头的眼神示意,侍卫们乖乖上前接了肉走了。
眼见那侍卫揣走了牛肉,还白得了银子,关书白抱怨,“何必呢,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景星赴冷冷睨他,“本世子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有意见吗?”
关书白赌气地连吃了好几口牛肉,苏锦娘经刚才那一遭,如今已经食欲全无。
景星赴见二人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