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面对一群在成年边界游移的孩子,虞霁望还是真诚且尽量贴近自身去给出回答。虽然她并未谈过恋爱,但就这么多年看程天清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人,她自认已经通过观察成为该学问佼佼者。
实践出真知,但看了那么多真知,按理答案见多了也能做出题目来。
当然,没有逻辑,全凭主观。
所以在她说完后赵孟欢反应有些超出她预料,这人几乎一下子颓丧下去,像是被某个词中伤,却还固执维持着礼貌,顶着程天清投过去的目光与她对视。
虞霁望懂了。
这个漂亮小男孩有情伤。
哎呀。
不知如何补救,毕竟赵孟欢没开口,同学们也还在议论,她只能斟酌措辞勉强安慰受伤少年:“当然,在不违背道德准则的情况下,我是支持同学们勇敢追爱的,但最好是毕业后。”
赵孟欢在台下腮帮子左右轮流鼓了下,总算说话:“好的,谢谢学姐。”
像是了却一桩大事,台下也一时间没有人再举手,虞霁望松口气,用手悄悄勾了下程天清,发出离场信号。
“噔——”
恰好上课铃响起。
“那学姐们就先回去,到宿舍说一声哈,给你俩报销路费。”老刘忍着痛骂赵孟欢一顿的想法,送走她俩,还不忘回头瞪赵孟欢一眼。
但她俩哪里能真让老师付,嘴上应承着,其实跑得比谁都要快。
从教室前门到后门一共不到十秒钟,数学课的开头问好已经在赵孟欢周围响起,借着所有人都起立的契机,赵孟欢把这些时间全都交付给窗外。
但光沿直线传播,时间也不会转弯,转角之后连一片衣角都没给他留下。
“请坐。”
目光颤颤,收回课堂中去。
——
虞霁望跟程天清难得一起出来玩,自然不会只是讲一番鸡汤,她们早早决定好要往商圈去,电影票都在出门前就订过,此刻出发赶往,时间刚刚好。
为了不影响玩耍质量,程天清算是财大气粗地打了辆车,两人在后座并排坐好,便直接自己交谈起来。
虞霁望狠狠靠在车座上,叹口气道:“没想到啊,还没毕业的小孩都已经有过情伤了。”
程天清见状,狠狠嘲笑:“就这?我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谈过三个,正在跟第四位一起自习。”
“你不一样。”
“怎么呢?我跟你的小学弟有什么不同?”
“什么玩意儿?怎么就我的小学弟了?”虞霁望反驳,“他今天在食堂里那样子已经完全排除出我的理想型了好么!”
程天清悄悄啧了一声。
尽管她仍然不看好,但平心而论,赵孟欢除了初印象那段时间实在颓废,后来几次见面似乎都还挺好,有礼貌又清爽,前途光明,家庭和睦。
而且就那张脸而言,如果虞霁望实在喜欢,她并不愿做恶人,甚至更想推波助澜。
只是赵孟欢太小了。
她今天和虞霁望一起进食堂,当然也目睹幼稚高中生豪饮西瓜汁,还有斑驳脏乱的白色衣领。她一个唯脸论都忍不住皱眉,更何况是虞霁望?
她可没工夫像小说男主那样,期待一朵玫瑰长成再摘下,她喜欢被人打包好的,甚至最好是永不凋谢的花朵。
赵孟欢……唉。
不过这个问题出来后,虞霁望却思考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车辆已经开到商圈口,她才说:“而且我还有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什么?”程天清不解。
虞霁望看窗外灯光闪烁,商业城每一层都像是一条银河带,倒映在她半面脸上:“他长得挺好看,但是不太像是能安排自己的样子。”
像是一条甩着尾巴的小狗,但不会安顿好自己的窝。
跟虞尧望一模一样。
程天清还没想好怎么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去开导,虞霁望便又开口:“更何况,那个小学弟看起来像是有情伤的样子,如果真的要试探,我挺怕他的情伤转移到我身上。”
她这么长时间不谈恋爱当然也有原因,这个原因虽然不仅仅是没遇到过合适的人,不过也差不多。
她恋爱起来不像画画那样随性,更准确来说不像是随心而动摸个鱼,而是需要瞻前顾后,就像令人无比苦恼的结课作业和论文。因为顾虑太多,所以不敢出手。
主动创造一段亲密关系比天生或被动接受要难得多,至少在虞霁望眼里,她应该算个窝里横的社恐。
程天清没法安慰也不能共情,她是纯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只能劝她“下一个更好”,但你要让她说这一个为什么不好她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她也不会觉得这一个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她要说情伤?
“不应该啊,我记得那小孩当时我还特地问了句,没听说有感情史啊。”
而且赵孟欢的心思全都摆在脸上,这小孩很明显喜欢虞霁望,只有虞霁望自己还把自己蒙在鼓里,想着要不要单方面中断这场美好相遇。
如果那小孩真有心思的话,就他们短短三次见面而言,赵孟欢除去外表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正面印象。晚上那会儿倒是还知道洗个领子,干净清爽地上课,不过虞霁望有没有注意到她可不敢保证。
听程天清这么一说,虞霁望摇摇头,告诉她:“能问出这个问题,多半就是有喜欢的对象了,你就别白费这心思,还叫他难堪。”
听着这木头信誓旦旦又忧心忡忡,像一个年轮样晕晕乎乎又自认绝对客观,程天清在心底嗤笑一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