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青思绪飞转,盯着宁徽看,再次咬牙痛惜:“你怎么就这么短命!”
一直遮掩着异样的宁徽,在宋行青话音落后,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控制不住地下降,宁徽伸出手,很用力抓住宋行青。
“你怎么了!”宋行青面色大变,立马掀开宁徽的帷帽,等见到宁徽“死人般”的面色时,他立马高声叫大夫。
“主公。”宁徽压着咳嗽声,音色嘶哑。
片刻之间,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宋行青回过神来,语调突然变得很愤怒:“住口!我不想听!”
宁徽抓着宋行青的手非自然地收紧:“我以为自己的时间还很多,所以才想要循序渐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宁徽说着,开始不自然地喘气,她仰起头,眼睛里的亮度如回光返照般令人胆战心惊:“我骗了主公,我是自愿为王姬而死的,我虽文不成武不就,但依旧热血未凉。
没想到最后我竟然没死,于是我便找上了主公,想要假意效忠主公,利用宋国在主公这边的眼线,给王姬传递消息。
我告知王姬,我愿粉身碎骨为王姬博得喘息之机。”
宁徽很明亮的眼睛刹那间死寂下来:“但是——但是王姬负我!温氏负我!只因我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宋国旧臣一兵一卒也不愿予我,支持我的计策。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效忠旧主,可我又担心主公与他们一样,瞧不上我,毕竟普通人与文修、武修的差距实在为天堑鸿沟。
我一次次地试探主公,每一次主公都没有让我失望,既然如此,我真心效忠主公又有何妨。
我欲献上分土计策,再向主公告知宋国的眼线,将此二者作为表忠心的投名状,得到主公的赏识后,再顺势前往主公在宋国拿下的城池。
毕竟我是亡宋之人,主公收下我后,门客之间必有微词,而且主公帐下没人能比我更适合治理那些城池了。
等到我有了一定的功绩,主公便可以趁此将我调回来,到时候。”
宋行青一语未发,自从宁徽说话开始,他的神情旧变了又变,目光复杂得化不开。
马车里只剩下宁徽略微哽咽的声音:“可是——可是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宁徽悲怆地哭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一股腥热从宁徽的喉间涌出,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刺目的猩红刹那间溅在了宋行青的衣服上。
“宁徽!”宋行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宁徽已经听不到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地张开嘴巴,宋行青立马用手扶着她,凑近了才勉强听到宁徽气若游丝的声音:“林默言……眼线……”
宋行青什么都懂了,他潋滟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一抹狠厉:“你给我睁开眼睛,不准睡!听到没有!宁徽!”
“大夫!随行大夫呢!怎么还没有过来!”这一刻开始,宋行青才算真正地慌了,他的怒声从驷车中传出。
随行大夫这才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魏国的车马立刻停了下来。
“前面是怎么了。”姬国的车马与魏国的车马顺路,但由于宋行青走得早,因此姬国的车马只能跟在魏国车马后面。
姬煜问话后,就听到仆从咬牙切齿又幸灾乐祸地禀报:“是魏三公子的那名宠妾,据说好像突然不行了。哼,换了我们姬国的城池,也不看看自己的命格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福泽’。”
“慎言。”姬煜立马呵斥。
仆从哼唧了一两声,虽不再说话,但眼里依旧有不平之色。
“这或许并不能怪她。”姬煜低声说道。
他有点看不透宋行青,或许这件换县之事,并不是那名宠妾的主意。
“让何大夫走一趟吧,魏三公子愿博宠妾一笑而开罪姬国,想必我们救他的宠妾一命,或许还能带来不少收益。”姬煜含笑,语气温和。
仆从应了一声,立马便跑了出去。
宋行青的动作太大,以至于魏三公子“宠妾”危在旦夕的事立马传了出去。
“让大夫去看看。”简寒山吩咐道,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宋行青因为这件事胡搅蛮缠迁怒大行王朝,这时间得不偿失的事。
“那女的身上药味那么重,我看是活不了多久了的,如此才好,宋行青不是出了名的爱美人么,只要那女的死了,说不定他就记恨上了。”杜如临听到这个消息,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姬国跟大行王朝的大夫都来了,两人实处浑身解数,才勉强保住宁徽的命:“熬得过今晚,就能活,熬不过就不成了。”
大夫摇头叹息,接着离开。
宋行青眼睛红红的,让仆从拿了诊金:“替我向你们的主家道谢。”
说完,宋行青便重新让车把式驾车。
一到魏营,宋行青就马不停蹄地喊了陈大夫过来,直到陈大夫说出了同样的诊断后,宋行青才死了心。
“主公——”林迁同样叹息,小声唤了宋行青。
房间的气氛很压抑,宋行青擦了擦眼睛,语气逐渐变狠:“把林默言抓起来,拷打出所有消息,等他把该吐的都吐出来,再杀了。”
他怔然了片刻,之后让林迁拿了自己的玺印,亲自拟写了任命文书。
宋行青站了起来,将任命文书放到了宁徽的床头,俯下身,因此恳切而哽咽:“天子式微,诸侯雄起,大势危急,乱世将至,行青有匡扶乱世之心,却无治世安定之才。还请绝世助我,与行青共谋天下,同治万民。”
宋行青话音一落,生息渐弱的宁徽,眼皮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