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里以为万事大吉,没有人会发现,结果屁股还没坐稳,旁边的弗莱迪·琼斯就举手示意,希望大卫能允许他换个座位。
“我当时眼前一黑,”玛希狠狠捶床,“他在学习艺术鉴赏之前,应该先弄明白基本礼仪!”
……
期待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睁开眼,枕头旁的闹钟指针指到7,提前关掉闹铃,我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和玛希聊到半夜,等我想起要吹头发的时候,泅湿的睡裙后背和发顶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发梢带着点点湿意,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多莉,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你的身体太羸弱了,一切都要格外小心。”
想要回答,张嘴才发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为了防止更猛烈的抨击,咬着吸管,我恹恹地点头。
“时间还早,你还能浅睡半个小时。”
“不用了。”
“好吧,”吉娜调整后视镜,从镜子里看我,她又负责起接送我的工作,相对应地又得到上司额外补助的最新款雷克萨斯LS400。
混合气体在密闭气缸内燃烧膨胀,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下一秒排气管喷出强烈的蓝色火焰,引擎轰鸣,身体见怪不怪地后仰,像一阵风猛地弹飞起步,她耸肩,“我其实本来想开慢点。”
不,她根本没想过。
预估五十分钟的路程,在吉娜油门踩到最底的风驰电掣下,提前了半个小时。
透过厚厚的云层,意大利清澈郎朗的初阳斜射缓缓照亮城邦,今天是个不多见的阴雨天,狂风呼啸,颇有些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既视感。
站在艾特赛克显赫的大门前,镀金校牌壕气得耀眼,根据我在地下室找到的文献记载,它曾在上个世纪八零年代普法战争爆发,意大利与罗马合并,教皇庇护九世退居梵蒂冈那段动荡岁月里接受过沃尔图里的捐赠。
半岛统一后,第八任校长甚至建议将学校以沃尔图里冠名,但是被当时对人类世界新兴发展而感到兴趣的阿罗拒绝了,这一幕被一位喜欢巴洛克风格的本地画家弗朗西斯科·索利梅纳用画笔记录下来——阿罗穿着正统的三件式高级西装成衣,以唯一赞助人的身份出席内部会议,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政客之间,神色傲慢轻蔑。
【沃尔图里高中】
想到历史长河当中还流淌过这种可能性,抬手挡住洒下来的光线,仰头打量的我终于有些离开城堡后的实感,傻乎乎地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校门前,噗呲笑出声。
笑够了,我扯扯双肩包的肩带,看着两侧栽满高大梧桐树的校园主干道上空空如也,抬起手腕,低头深吸一口气,“7点52,还有一个小时,好吧,要从哪里开始探索起呢?”
我伴随着打响的铃声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人要比我预想中的多太多,站在门口确定了好几遍没有找错教室,我才在顶着地中海发型中年老师催促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走进去。
学期中的插班生,重病,住院……
我不想在第一天上学就成为大家嘴里的谈资,尽量将注意力降到最低。
古典艺术赏析并不是我的最优选择,高等数学,向来选课率排得上倒数第一的魔鬼课程,从一开始就在我的选课栏里,而且在我九年作为学生的认知中,对愿意选择困难程度不亚于翻译天书的高等数学的学生来说,黑板上最新章节的计算公式都会比我更有吸引力。
但是,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坐在第一排那些举着爱心芭比手持镜补妆的姐妹团成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研圈风向变了?就发生在我躺在床上养伤着短短的三个月里?
在一段临时现编、简短死板、不出彩也挑不出错的自我介绍后,挺着啤酒肚的内森教授,手从他亮堂的颅顶拿下来,努力活跃气氛地拍掌。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请坐,克劳利小姐。希望你能在艾特赛克度过一段充实且快乐的高中时光。”
我走下讲台。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下来,让我们将教材翻到P23,今天要学习的是……”
前三排和后三排全部被坐满了,只剩下教室中间零星的几个空位,放下书包,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正好能将艾特赛克高中最大的人工湖的景色尽收眼底。
拿出笔记本和课本,翻到指定的页码,拉开窗帘,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我单手撑着下巴,转动夹在指尖的笔,感受带着水腥气的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在我脸上。
虽然过程背道而驰,但结果也与我的本意契合,教室里的人对我根本不在意,或者说她们对出现在这个教室里的一切都兴致缺缺,内森教授第三次拿起教棍狠狠敲打在黑板上,但这也无法将台下人的注意力从最新的口红色号上唤回来。
缺课的代价就是内森教授板书在黑板的文字,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奇异线条,连带着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都变得格外陌生。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十分钟过后,教室渐渐安静下去,无趣和烦闷在空气中悄然延伸,终于在第一排穿着热辣背心短裤的白皮肤蓝瞳美人,嚼着口香糖,贴满水钻的美甲搅弄着发丝,故意将纸张翻动地哗啦作响,然后不出意外地看着站在讲台上兴致勃勃的内森教授被迫中断,和身旁的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后,紧闭的教室门再次被推开。
教室有片刻骚乱。
我撑着脑袋,兴致缺缺地抬眼看去。
笔直的大长腿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裤款式,就算常年堆在打折区也鲜少有人驻足,却丝毫不影响阔步向前带来的视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