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不肯要了。
“收下收下,我一个汉子,不好吃这些。”
集市人不多,也有几人往来,两侧也有商户在,推托过久实在是不好。
许平安勉强收下后,又说起了买刀的事。
“这事不难办,包我身上了。”
白山应得爽快,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这杏子好吃得,小郎君记得吃。”
“……好。”
许平安满脸通红,等人走远了,还能听得过往的行人与他对答的笑声。
小鹅子神色复杂,许抱月却笑着安慰道:“这丰州啊,可真是教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前一刻觉着它面目可憎,半晌也待不下;这会儿,又觉着它可爱得紧。”
本也是逗孩子的话,岂料他们身后跟老个小尾巴。
——大尾巴,顾五郎。
准确的说,这尾巴是在天上。
不出十步远,正是申达杂货店,他在二楼看账本,底下人又来禀告。
“五郎,那些人又去了城西。”
“这回是何人?”
白吃了许家那一碗粥时说过,他不过是个富贵闲人,按理这样的事,报到县衙便也罢了,或是让大兄处理。
可底下人嘀咕了许久,才道:“五郎以为,他们如何敢冒着这样大的风险?”
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靠山强大。
丰州若还有谁能做个青天小老爷,自然也是他这富贵闲人。
今年,办这事的伙计机灵着,又道:“或是前两日做得不好,许家人不信,今日小人看他们连织云布庄的女掌柜也请去了。”
申掌柜坐在长桌的尽头,或是怕五郎一时想不起女掌柜的名,便笑骂一句:“你这小子,怎么也糊涂了?五郎与我们一样么,你只当是随口一提,旁人都得和你一样晓得那女掌柜是何人?”
那伙计愣了下,自己没挨骂,自家掌柜倒先被五郎支使着去倒茶。他也赶紧赔不是,“小人糊涂了,是从前流放过来的一家人,同五郎一样姓顾。这几年,布庄的生意越发红火,如今是巧娘当家,是顾老大人的孙女。”
同是姓顾,和顾将军却不是本家。巧娘是乐安一脉,这脉因避战火而南迁,是以无甚根基,在顾御史获罪后,更是凋零。
这些陈年旧事,顾望津多多少少都听过。他抿了一口茶,眉头一皱,“丰州的糖价是跌了,还是这地下的水修炼成精,见不得世间疾苦自己掺了糖?”
“呵呵……呵呵……”
申掌柜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今年的粮价倒是涨了近三成。老朽这脑子转不过来,想着是出了什么要紧事,盘问了众人后,才晓得是亩产少了。”
若单是此,想来老狐狸也不会特意提起。
顾五郎又皱着眉头,让他换一壶清水来。
小阁楼到底不如堂屋,他人高马大的,更显得它逼仄狭小。坐久了,起身开窗透气。
也是巧了,前头可不就是被讨论的城西一家人嘛。
三人站得近,那篮子里也不知装了什么。
顾五郎颇有闲心,开了一条窗户缝,站着看了许久,才等来了庐山真面目。
骨头啊。
血淋淋的骨头。
这会儿,肚子里又翻江倒海。尘封在阴暗角落里的笑谈,好像就在耳边。
“你也是顾家的?”
“是……”
“我最讨厌你们顾家的人,我告诉你,你家以后是要被定罪杀头的。你知道杀头吗?”
紧接着,一只活蹦乱叫的鸡被送了过来。几个侍从按头的按头,握脚的握脚,束翅膀的束翅膀。
即便是无灵智的家畜,察觉到危险,也是奋力挣扎,真真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根鸡毛甚至都飘到了他胸前。
随着一声怪异的鸣叫,鲜血飞溅。他还没反应过来,今日觐见的新衣已是脏污一片。
小小的顾五郎还没反应过来,藏书楼里怎么会有鸡,这位最受宠的小主子,怎么和外头说的不一样。
一只鸡,就这样被砍了头。
一个上位者为了教他什么是“砍头”。
……
申掌柜来时,见着了主子的脸色是越发白了,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心里直打鼓:方才,他下的是糖,不是砒.霜吧?主子也说了是甜的,不能说教旁人替了什么毒物进去罢?
他慌忙问道:“五郎,可有什么不适?”
“无,你自便。”
好在,顾五郎还要看账,也没再留他。
这一来一回的,申掌柜不甚放心多看了几眼,再抹着虚汗回去当堂记账。可巧了,前日要卖他瓶子的小娘子挎着个篮子走过。
他在探头一看:呦,买了肉呢。
丰州的羊肉,确是不错。
再多看一眼,似乎都是大骨头。
嗯,骨头也不错,便宜不费银子,熬了汤,也有肉味。
小娘子会持家,可真是和草原的红花一样,招人稀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