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被弓弦震麻的指头,缓缓道:“言之有理。”
阮灵萱又朝他靠近了,把自己苦恼的麻烦事一五一十告诉萧闻璟。
萧闻璟思忖了须臾,果真给了她一个可以施行的解决办法。
阮灵萱记下了。
“你和那薛贵不是不对付吗?为何还想要帮他?”萧闻璟挑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街景。
阮灵萱惆怅地叹了声气:“怎么说也是打小认识,我不忍看他受苦。”
“那你还真是个好人。”萧闻璟说出“好人”两字时,语调略扬。
不过阮灵萱并没有听出他的深意,反而看见窗外经过的小摊高兴地叫停了马车,她要下车。
阮家的牛车紧跟在后,阮灵萱叫下自己的女使,两人跑到了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叽叽喳喳。
“我买个玩具给薛二当礼物吧!”
人走后,谨言久久没有听见里头的萧闻璟叫回,于是掀起车帘一角望了进去,“公子?”
萧闻璟正靠在窗边,曲指抬起车帘,一角光照在他的眼下,那处的皮肤白如脂玉。
谨言顺着他的目光。
卖小玩具的摊子前,阮灵萱和云片正兴致勃勃挑选。
他福至心灵,又问:“公子有没有喜欢的,要不也下去选几个?”
谨言心里想着,即便再稳重,殿下现在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对玩具感兴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用,回去。”萧闻璟松开手指,任由车帘垂落,阴影瞬间吞噬了照在他脸上的光线。
阮灵萱挑得正起劲,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马车离去。
回府后,她坐在内宅门旁的石墩上,等着回来吃饭的阮二爷。
县衙里事情多且杂,有时候调解家长里短的事情也是很费时间的,阮灵萱等到饥肠辘辘才看见穿着青色官服,一脸疲色的阮知县走过来。
“爹爹。”阮灵萱一路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袖子。
阮知县虽然疲惫,但是一看见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是满脸堆笑,伸出指头点了点阮灵萱的额头,“无事献殷勤,又惹事了?”
阮灵萱小脸一红。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被看得透透的,不过她仗着年纪小,可以不要脸面,依然开口央求阮二爷帮忙。
阮二爷听完萧闻璟给阮灵萱出的主意,不由讶然:“他小小年纪竟能想到这么多,后生可畏啊。”
阮灵萱知道萧闻璟一向聪明,顺天帝那般严肃苛求的人,也常夸他办事严谨,思虑周全。但其实后来的阮二爷并不太喜欢他,反对魏小将军多有赞誉,说小将军是难得赤忱的儿郎。
“薛贵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是人家的家务事,的确不太好办,不过那沈小公子的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阮二爷不忍女儿失望,还是答应了下来。
*
吃过午饭,阮灵萱被丹阳郡主守着,在书房描红。
写完了几个大字后,就有人上门拜访,丹阳郡主带着仆妇女使出去会客,阮灵萱乘机丢了毛笔带着云片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过院墙,阮灵萱朝着萧闻璟的房间一路小跑过去,可临到半路就给谨言一把拽住。
谨言神色紧张,急切道:“……公子现在不方便,你还是晚些再来吧。”
“哦。”
阮灵萱眨巴了下眼睛,注意到谨言手里托盘上放了只巧玄机。
三岁时她外祖父也送了一只给她,是她儿时最喜欢的玩具,时常摆弄,所以只消一眼,她就看出这分成几块的巧玄机失去了最中间的一枚长木楔子。
“他也玩这个吗?”
阮灵萱正好奇着,萧闻璟的房门忽然打开,走出来了几人。
谨言连忙把她拉到身后,毕恭毕敬地对着走出来的人弯腰行礼,“刘大人。”
阮灵萱抬头一看,顿时认出那走出来的人是年轻许多的刘院使。
那是皇后娘娘器重的太医,寻常宫妃都请不动的人物。
刘院使皱着眉头,呵斥道:“他的身子怎么调养了这么久还是这幅样子,你们这些下人是究竟是如何照顾的?”
谨言低头恭敬道:“回大人的话,公子的身体经过调养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前段时间受了寒,这才虚弱了些……”
“伺候他按时吃药,务必要养好身子。”
刘院使冷哼了声,一挥衣袖,抬脚就走。
谨言弯腰应是。
太医的语气冷冰冰,一点也听不出是担忧病人病情。
阮灵萱奇怪地目送太医一行人离去,又看见谨言准备进屋,就想跟上去。
谨言刚刚被骂过,眼圈都红了,小声对阮灵萱道:“阮小姐,今日真的不方便,要不然,你改日再来吧。”
阮灵萱最见不得人哭了,看见谨言如此难过,以为是刚刚被训斥的原因,便不好再为难他,乖乖点头,答应明日再来。
谨言进了屋,屋中的血气还没散去,他脚步加快了些,把东西放在几案上,望向躺在床上闭目不知是昏还是醒的人,小声道:“殿下,刘院使已经走了。”
“嗯。”
还好,还醒着,那就说明不是太难受。
谨言心稍安,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笑道:“刚刚阮小姐过来想要见公子,属下让她改日来,她就说明日来,可见她很喜欢公子,想和公子做朋友呢。”
萧闻璟缓缓睁开眼睛。
脑海里一掠而过阮灵萱坐在树上,晃着脚大笑的模样。
轻轻蹙起眉,他低声道:“我并不想与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