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廊下的铁马,金石的声音好像不知不觉扩大了数倍。
乃至影响到了胸腔里那颗平稳跳跃的心脏。
少女头上的珠钗还在震颤,宝石折出来的光让人目眩神迷。
让萧闻璟一时间都陷入了怔愣当中。
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为什么阮灵萱还会站出来。
她是有点笨的。
当场下大皇子面子的事情还从未有人做过,不说萧闻璟,就连旁边的人都不知该做何反应,齐齐静默在当场。
仿佛在等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阮灵萱啪得一声把喝完的酒杯又扔回到托盘上,小内监被这道声音吓得腿脚一软,当即扑通跪在了地上,生怕被主子的怒火波及。
萧宗玮头微微往左侧倾斜,好似这般他那高高在上的目光才能看见矮他一大截的小姑娘。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喝本宫给萧闻璟的酒?”从他压低而拖缓的嗓音里也能听出此刻的大殿下气不轻。
阮灵萱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吐了两口酒气,也是靠酒壮胆,还要杠他一嘴:“这哪是皇后娘娘准备的果酒,分明是烈酒!”
“你竟还敢诬陷本宫!”他一甩袖子,怒目喝道:“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四个字掷地有声,把阮灵萱都吓得刚上头的酒都醒了一半。
萧宗玮会是这样的反应大出她所料。
阮灵萱还以为大姐姐在这,他应该会收敛一二,谁知道他这个人显然是跋扈惯了!
此刻他那极具威胁的目光死死盯着阮灵萱,哪怕胆子再肥,阮灵萱也开始有些发怵。
自己不过喝杯酒,倒好像是猛抽了大皇子一嘴巴子般。
萧宗玮并不以恃强凌弱为耻,反而仗着年岁长,故意向着阮灵萱迫近一步,见小姑娘眼底开始露出怯意,他嘴边的冷笑就越发深。
就在阮灵萱都快顶不住那歹毒目光时,她的手腕被人重重一握,随即身子往后一个趔趄,眼前一晃,视线就被一个背影牢牢挡住了。
她被萧闻璟拉到了身后。
“一杯酒而已,皇兄何必大动肝火。”
萧闻璟嗓音平淡,即便现在还要仰起脸来才能对上他的这位大皇兄,可那神情不见有半点畏惧。
“真稀奇,你居然会为别人出头了?”萧宗玮慢慢盘起了手,再次轻眯起眼睛,“以前你犯事,母后打死随你长大的宫人你都不敢说半个不字,不过出去野混了几个月,倒是把你的胆子养肥了?”
萧闻璟神色未变,就是被萧宗玮提起不堪回首的旧事于他也是不痛不痒,让人气得牙痒。
“你看你还是这副样子,也难怪你身边没几个人了,就连最亲近之人死在面前,你都能无动于衷,还真是怪物。”
“大皇兄说的对,今日是七皇妹的生辰,是该庆祝。”萧闻璟并不接他的话,而是偏头吩咐,“把酒拿上来。”
“不行,你不能喝酒!”阮灵萱口里还带着酒的辛辣,这酒绝不是女儿家小打小闹的果酒,萧宗玮是存了心要整他。
以萧闻璟的身体,更不应该喝这酒。
“这里轮的到你插嘴?来人,把她拖下去!”萧宗玮早就看不惯阮灵萱,此刻不发作就不是他的脾性。
阮灵萱紧紧扒着萧闻璟,“我不走!”
但是两边的内监不敢不听大皇子的话,纷纷上来拉阮灵萱。
“大殿下。”阮灵徵走出来,站在萧闻璟身边,温声道:“我六妹妹尚年幼,宫里的规矩不熟,还是由我带她离开吧!”
“你要为了她走?”
这是何话?
阮灵徵轻蹙起了眉。
“臣女身为家中长姐,对于幼妹理应照顾。”
“是、是啊大皇兄,阮六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请不要责罚于她……”七公主哆哆嗦嗦地开口,被萧宗玮一瞪,连忙抱住阮灵萱的手臂,当起了缩头乌龟。
两个人开口求情,皇兄为何只瞪她呀……
不过这样一来,萧闻璟身后有阮灵萱,阮灵萱手上挂着萧燕书,旁边还站着阮灵徵。
这一大串的,内监们还真不好再动手,就怕伤及谁,只能时不时打量萧宗玮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想求个准信。
就在僵持之际,宫人传禀贤德皇太后和丹阳郡主至。
场内僵持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怎么都立在这里?”贤德皇太后的声音一传过来,阮灵萱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皇祖母,孙儿正和皇弟皇妹们说,好久没有见到六弟了,要和他多多交流才是……”萧宗玮微笑看着萧闻璟,“是不是,六弟?”
贤德皇太后看向萧闻璟。
萧闻璟也弯唇浅笑,“大皇兄说的没错。”
阮灵萱目瞪口呆,这算是见识到了萧闻璟口里兄友弟恭的画面。
不过一场干戈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化去,场面总算没有弄得太难看。
丹阳郡主身为长辈,不好多待,很快就借口要料理家事,欲带阮灵萱出宫。
阮灵萱并不奇怪。
丹阳郡主上一世就很少带她和宫里的人来往,几次进宫都是为了拜见贤德皇太后,并不为其他。
直到册立太子之后,对她的约束才少了些。
阮灵萱看了眼萧闻璟,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须臾,又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
这次阮灵萱并没有生气。
也许萧闻璟并没有不把她当做朋友,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挡在她的面前。
萧燕书追着就要离开的阮灵萱,恋恋不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