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入学仪式,书院的掌教立在广场中央滔滔不绝了近一个时辰居然还眉飞色舞,众人只觉得十分可怕,似乎可以预见自己在书院求学的一部分时光都要花在聆听掌教的教诲之上了。
秦昭这几日睡得都不太好,发愁了许久的入学考校如期而至,她骑马射箭引得众人惊呼,却在写策论时抓耳挠腮,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只胡乱默了一首李白的行路难上去,后来自然是被气得不轻的先生揪着耳朵“扔”出了学舍。
秦昭毫不意外地齐文从武,并顺利地糊弄过了家里的老父,期间还差点被林从文发现意图告状,还好她立即十分有眼色地忍痛割爱,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长刀赠出,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她们这些新进的学子之中,习武之人竟只三十人不到,惊得剑术先生差点丢了长剑回家养老去了,乙堂如此,其余两堂也好不到哪里去,丙堂的公子小姐身骄肉贵,不愿在校场上摸爬滚打,而甲堂那群家伙皆是读书的好料子,怎会轻易舍弃唾手可得的官。
长渊建国将至五十年大关,逐渐稳定下来后,从武之人只会越来越少,剑术先生的剑铮铮作响,坚不可挡的剑势推开数寸厚的灰土:“北境未定,少年当热血报国,你们别叫为师失望。”
他激情澎湃地演讲完毕,底下原本列得整整齐齐的学子们已经变得东倒西歪,他十分失望地一眼扫过去,只见队伍当中还立着一人,她抬头望天,眸光极亮。
他心中一动,竟隐隐生出一些感动之意:“这位同学,谈谈你心中所想。”
被莫名点到的秦昭立时站得更直了,她清了清嗓子,有些犹豫,可先生的目光实在是过于饱含期待。
她思忖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快落雨了。”
话音刚落,还来不及看到剑术先生青绿的面庞,北风起,卷起沙尘直扑人脸,片刻之后大雨果然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又继续砸在饱受尘土洗礼的众生脸上。
不等剑术先生开口,学子们当即作鸟兽散。
他望着不过不过片刻便空空如也的校场痛心疾首:“吾辈老矣。”
秦昭熟门熟路地摸到叶向洵的学舍门口,不多时人潮涌出,叶向洵见漫天飞雨便叫阿元拿出了油纸伞,阿元依言撑开,却在见到这伞的模样时惊了惊。
只见着油纸伞从外头看完好无虞,却在撑开过后准确地烂在每一个褶子处,叶向洵浓眉微蹙,如此,便只可能是人为了。
周围的同窗们打伞的打伞,淋雨的淋雨,渐渐都走了,叶向洵看着重重雨幕,偏头朝阿元点点头,将外袍脱了放在头顶,就要冲进雨幕中,就在他将将抬起右脚时,熟悉的声音落进耳中。
“叶公子,真巧啊!”
叶向洵轻叹口气,想必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可这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避开稀稀拉拉的人群走到叶向洵身边,语气颇为欠揍:“呀,叶公子的伞怎么烂成这样,不如与我同避一把,不必言谢。”
叶向洵却只是看了她两眼,一句话没说就冲进了雨里,秦昭望着他和阿元的背影,又望望自己头顶的伞:“这人好生奇怪。”
按平日里,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到她伞下和她一起避雨,并趁机说几句话来揶揄她。
书院一旬一休,明日正逢休沐,下午又落了雨,课也上不了,秦昭计划着拉着谢不言同秦雨去书院山脚逛一场,而后便到沈梦打零工的酒楼里搓一顿。
这段时间,她同沈梦已然混得十分熟了。
将书院校服换下过后,秦昭穿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胡服,把箱子里的腰带翻了个遍,终于找出一个花纹简单的来,她望着满满一箱子花里胡哨,烧人眼睛的腰带,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同林从文是一家人了。
酒足饭饱过后她本欲等着沈梦歇火了一块回去,却不想她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我,我还有份零工,晚些再回,你先回去吧。”
“那你别忙太晚,我还要去迎凤楼听曲儿呢,说不定还能等到你。”
沈梦一听,眼珠子都睁圆了:“你要去迎凤楼!”
“怎么了?”
“没没没,没什么。”沈梦连忙摆手。
秦昭只觉得她今日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在街道上悠悠荡荡了一会儿,提脚走进了迎凤楼。
方一上阶,便有阵阵丝竹入耳,秦昭眯起眼睛听了会,往台上看去,原来刚刚演完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底下有人竟十分动情,眼含热泪。
秦昭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边磕瓜子边望着窗外的天估摸着时间。
台上的牛郎织女正演到高潮,牛郎和织女依依惜别,台侧拉二胡的,敲锣的干的好不卖力。
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哪来的小乞丐,给爷滚远些!”讲话的是个男人,他将袖子忙不迭放回桌上,“去去去,别拉我,脏死了。”
原来他桌旁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立了个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模样,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满身泥泞,似乎是长途跋涉而来,她默不作声,抬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打量面前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那人的盘子里抓了个白净的馒头,竟是看也不看,囫囵塞进嘴里,被噎得一脸通红。
那男人见状瞬时暴起,十分粗暴地揪住女孩的头发将她往后狠狠一扯,恶语相向:“你个小屁孩,居然敢抢爷的东西。”
她一张稚嫩的脸清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姣好的五官尚未长开,一双眼睛黑得惊人,灰扑扑的脸蛋上有不少伤痕。
那男人见她模样愣了愣,旋即变作一副温和的模样:“小妹妹,你想吃馒头啊?”
女孩面对着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