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说吧。”这人语气轻飘飘的,眼神玩味地望着他。
李莫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蓄足了力气大声叫嚷起来:“救命啊!救命啊!逆贼!有逆贼!”
那人却并不理会他的叫喊,只轻轻地在他对面落座,往后一仰,眼神不屑地瞧着他:“叫吧,叫够了就告诉我。”
“你们将我拘了,月梅,月梅定然会去报官的!我从前与她说过,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教她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和那些,那些东西去。”
“唔,竟是这样么。”对面黑衣公子的语气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威胁,李莫回怔怔地望着,难道他不怕事情闹大,被官府抓了去,扣上逆贼的帽子被处斩么。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凄厉的女人哭声,她头发沾了脏兮兮的稻草,脸庞上的脂粉被泪花打得纵横交错,她哭声愈大,被打得愈狠。
“莫回!”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李莫回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他匍匐向前,却被锁链束缚,“你们,你们居然抓了月梅!”
黑衣公子轻轻一笑:“你威胁我,我也可以威胁你。”
月梅衣裳凌乱,满身尘土,她被侍从一个用力掼入房中,直接趴在了李莫回面前,她哭泣的声音愈发大了,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李莫回的心。
“莫回,快说吧,快说吧,莹莹还在他们手里呢,我已经三天没见过她了,不知她还活着没有……”
“我不知你过去做了什么,如今这番情形,你当真不顾我们母女了吗?”言罢,她低声啜泣起来。
李莫回,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望着娇妻痛哭流涕,联想到年幼的女儿,心里开始松动起来。
月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们带了下去,李莫回的心一抽一抽的,脑海里不断闪回当年王府大火之时的情形,过了一会儿,火中孤立无援的两个身影缓缓变作月梅同莹莹,他一惊,立时睁大了眼睛。
“我说了,你会放我走么?”他垂下头,整个人丧气得不行。
那公子笑声比方才更加爽朗:“程来,你做了几年的李莫回,便忘记自己原先的名字了么?你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吗?”
他嘴唇哆嗦,想起自己卖主求荣的嘴脸,一时间竟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模样足够丑陋。
“我只是对檄文上的几处细节做了证,旁的一概不知啊!”他将头重重地叩下去,咚的一声。
黑衣公子眸子却明显一僵,他起身上前,脚步有些虚浮:“什么檄文!”
他的怒音将李莫回惊了惊,李莫回只觉得腿肚子都在发颤:“是一篇讨伐先帝的檄文,我借职务之便顺走了王爷的印,不过半日,那人便交还与我,所以王爷并未察觉。”
黑衣公子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他冷哼两声,直冲上前一把扼住了李莫回的咽喉:“狼心狗肺的东西!是谁,谁让你偷印!”
黑衣公子下意识地用力,脸色却忽然一变,李莫回大口地喘息着,只觉得面前这人不仅扼住了他的咽喉,也扼住了他自己。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他也一直蒙着面,我,我从未见过他真容,听声音应当是个男人,唔……”
空气传来一股血腥气,那黑衣侍从连忙上前扶住那黑衣公子:“公子!”
黑衣公子缓缓松开手,在侍从搀扶下轻笑出声,眸子里微弱的光像蛇一样咬住李莫回:“一激动,差点把你掐死,别急,只要你听话,你妻女自然无碍。”
言罢他在侍从搀扶下缓缓行至外间。
李莫回却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他嚎哭着,泪珠滚滚落下来:“是我贪慕虚荣,见钱眼开!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公子!”他奋力起身,手上的锁链被撞得叮当作响,“他们骗我!他们骗了我!我没拿到钱!我什么也没拿到!我烧坏了脸,这才活下来,是月梅救的我,同我一起打拼,才有了这座马场,你们不许害她!不许害她们!”
随着石门缓缓合拢,所有的声音都被挡了回来,屋内回荡着他方才的嘶吼,一会儿是后悔后悔!一会儿是什么都没拿到!
他失力地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石门,只觉得身体的血都冷透了。
“公子!”阿元面露忧色,“您方才强行催动内力了?”
叶向洵扯下蒙脸的面巾,摸出帕子拭了拭唇角的血迹,眉头因疼痛而紧紧皱起,嘴角却是上扬的:“无事,若他不说,我还不知当年竟有一篇檄文,好生荒诞。”
只见衣裳凌乱的月梅缓缓走近,朝着叶向洵拱了拱手:“公子。”她一把撕掉脸上的□□,“我们找到那月梅时,她正在情夫榻上,不过随便威胁了一下,便什么都说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跟情夫逃出京城了。”
叶向洵朝她点点头:“这处别院,你经营起来可有什么难处。”
女子面容姣好,只是有一道横贯眉眼的长长刀疤,整个人的气质冷漠孤傲,一板一眼:“没有,是我做惯的事。”
叶向洵望望天色:“好,时候差不多了,我回书院了。”
“是。”她直愣愣地站着,目送叶向洵走远,见身旁阿元一动不动,不免疑惑,“你不用与公子同去么?”
阿元呵呵笑了一声:“十娘,我实在太好奇了,你是怎么做到转换表情那样快的,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脸上只有‘面无表情’这个表情。”
十娘闻言似乎愣了愣,而后认真道:“这个其实不难,只要平日里你善于观察,酒楼的掌柜如何……”
不等她说完,阿元却一溜烟不见了,十娘眉头微微蹙起,不是请教她么,怎么又不听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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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官兵抬着毛笔,面露不悦,他目光落在名册上的“叶向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