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最大的茶楼中,一位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奇事。
“正值月黑风高夜,有两个宵小贼子为偷玄机阁的至宝在楼外打了起来,一个手持短刃、一个藏有暗勾,就那么乒乒乓乓打了十几个来回,不分上下。但你不知,其中一个贼子惯用偷袭的伎俩,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迷魂药洒到了另一人的脸上,哎,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昏过去了。”说书人声音时大时小,底下的观众老爷听得那叫个津津有味。
突然有一个人质疑起来:“你上次不是说玄机阁是百年前的遗迹么,怎么现在又说那里藏有至宝了?”
“你懂什么,玄机阁虽建于百年前,但其中奥妙不可尽数,就说那机关非常人可破,这样的地方,里面必然是有至宝的。”说书人瞪了那小子一眼,对他的打断感到颇为不满,“那贼子也非等闲之辈,居然真的潜入阁楼,破了机关,得到一个精致的八角小盒子,至宝啊就藏在里面。”
“就在他满眼放光,要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别卖关子了。”底下人喝到。
“那流云女侠飞身而出,趁其不备擒住他的肩,向后一折,又拿那膝盖一顶,这贼人就跪下了。流云女侠夺过盒子,对着滚在地上的贼子说道:‘世人皆贪心不足,这玄机阁的秘宝是为天下苍生而造,而非为你一人而造’,便拿着盒子想归还于原处。”
说书人抿了口茶润润喉咙,接着道:“就在她要将那盒子放下时,盒子自己打开了。里边啊,竟是卧着一条白森森的蛇!”
“啊!”观众们皆哗然。
“那蛇还会开口说话,你们猜它说了什么?”说书人一挥扇,“它说:‘没想到百年后竟还有如此高义之人,既然你我相逢便是缘分,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
“啊?”观众问道,“什么愿望?”
“嗐,我怎么知道,这是下回的故事了。”说书人收了扇子,从桌上跳下来,一副神秘莫测架势。
围着的观众茶客纷纷离开,想听到下回分解,不知又是今夕何年了。
茶楼二楼的客座区,一位身着红装的女子斜倚在围栏上,双手叉着抱在胸前,听完了整个故事。
这女子身形挺拔,一举一动之间风流恣意,颇有一股江湖潇洒之风情,看着倒不似寻常人。但看她的脸,两颊稍有凹陷,小麦色的皮肤与那跑江湖的汉子有的一拼,小眼睛里盛满笑意,你也看不出她是在想什么鬼点子呢,还是真心实意地在笑。
“小姐,你别笑啦,我们快回家去吧。”
唤她“小姐”的丫头长得倒是乖巧可爱,路过的人听到了都得怀疑一下两人的身份是不是弄反了。
“莺儿,难怪他能当说书人呢,那么个无聊的故事,被他说得天花乱坠,都能编出十本话本子来了。”说话这人,正是在外游历了两年的沈清初。
“小姐,都到沈氏山庄的脚下了,我们快回去吧。”莺儿扯着沈清初的袖子,这两年,两人一路互相照拂,虽是主仆,但说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沈清初笑了笑:“你这丫头,怎得比我还想家呢?”
不过她也确实想爹爹了,这两年父女二人全靠着书信联系,她也去过沈家在各地的商号据点,但总是与沈辞错过。
。
沈氏山庄的大堂内,沈辞却在接待来客。
他一个月前便得知京城来的大官人要来江南办事,而且架势不小,整个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府世家都在做准备,沈氏虽非王室血亲,但在外名头响当当,定会引起朝廷的重视。
“爹爹!我回来啦!”沈清初见屋外没有一个人,还以为爹爹在堂内等她,一路跑到门口却硬生生刹住了车。
一瞬间,屋内寂静无声,四人大眼瞪小眼,沈清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沈辞反应快,打破了这尴尬场面,起身走到沈清初身旁,满眼笑意隐匿于眸深处。
“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小女被我惯坏了,不知礼数。”又对沈清初道,“还不快来给京城来的贵人请安。”
沈清初心里一惊,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深刻,以至于现在一听到“京城”二字便忍不住心悸,但她转念一想,离沈氏山庄出事还有两年之久,便稍稍放下心防,做了个万福。
沈辞看着女儿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束,轻声说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收拾整理一番?”又对客人道:“大人见笑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臣子——国师。
他玄衣乌发,即使身着便装也有上位者的气势,举手投足尽显尊荣,自是江南府中的最大的官宦也无法比拟。
他看似与沈辞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二人年岁虽相差甚远,此刻竟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不多时便告辞了。
“大人若不嫌弃,不如留宿于我庄子上。”
“此番前来,是替朝廷办事,沈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不应过多叨扰。”容殊道,作了个揖便带着手下一人大步离开。却又在门口碰上了沈清初。
此时的沈清初已洗去了脸上的易容,活脱脱变了个人,乌发半挽,身形窈窕,眸似灿星,肤若凝脂,端的是神仙下凡也要自惭形秽了。饶是见多了美人的容殊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才离开。
“初儿!”客人离开,沈辞终于露出欣喜不已的神情,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的女儿已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了。
“爹爹!”沈清初也万般激动,父女二人相拥着,连莺儿在一旁都忍不住抹着眼泪,微笑看着这一幕。
父女二人说了些近况,沈清初还是问道:“爹爹,刚刚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