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个沈妄的死活啊!”
颜渺抱着被子不撒手,半睁着眼嘟嘟囔囔,“凌寒!你有完没完!你再拽,看我一会儿起来打不打你就完了!”
“你打啊,打不打得过我还是两说。”
凌雨时将抢过的被子团在手中,索性坐在她床畔,“楚师兄今晨同我说,我父亲他们决定,这次宗门会晤后,送我们前去南岭墟修习心法。”
“去南岭墟?修习心法?”
颜渺霎时间精神了一半,睁开双眼,“真的假的?要去多久?弟子惯来修习心法都是在历练之前,今年怎么这样早?”
“楚师兄说的还能有假?不过,据说是千宗主提出来的,长宁师姐没同你说过吗?”
凌雨时蹬掉锦靴,曲着膝盖往颜渺的床上坐,“按照历年的规矩,估摸着怎么也要在那里待上三月余吧?至于为何这样早,我也不知,大概是这几年在黎荒死伤了太多宗门弟子,这才让我们早些修习心法,也好早些下山历练,以防再有生乱吧?”
颜渺揉一揉眼睛,双腿耷拉着去寻鞋履,顺手拎一件斗篷:“师尊今日也该回来了,我得去问问师尊。”
距黎荒最初生乱,已过了五年。
这五年,各宗门联手平定黎荒祸乱,苏南齐销声匿迹,与其联手的黎荒圣女也已被黎荒人处置。
千瑜三月前曾接到消息,前往黎荒清除余下党羽,回宗门后闭关许久。
宗门事务繁多,只凭千珏与宋知砚二人应付不来,千瑜出关后更忙得不见人影,自千瑜从黎荒回来后,颜渺还未同她见上一面。
直到宗门会晤将近,千瑜才总算在人前露了几面。
宗门会晤,千瑜作为云浮宗宗主必然要出面,这几日也都会留在舟山。
想到此,颜渺跳下床,裹着斗篷打算去千瑜的寝居找她。
她已许久没见过师长,昨日迎接弟子加上抄书,回来后瘫倒在床,如今凌雨时又说宗门会晤之后他们需得前往南岭墟,此后更该没什么时间能见到她。
自五年前,颜渺跟着千瑜回到舟山,这五年来,她潜心修习剑术,研究剑法,几乎从不曾往山下跑。
从前在黎荒弊衣箪食朝不保夕,来到舟山后,能跟随师长练剑,又有师姐日日周全照拂,她已再知足不过。
她想,若她余生都能留在舟山,若她一生都能过这样安逸宁和的日子,便算是实现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颜渺!你急什么,等等再去啊!我上山时才见周掌事前来探望千宗主,这会儿两个人该叙旧呢,你别凑热闹啦!”
凌雨时抱着被子唤她,话语转瞬淹没在屋外的白茫大雪中。
门吱呀一声关合,颜渺的身影已消失在房门外。
她没来得及听到。
路上风雪未停,行至千瑜的居所时,颜渺的帽顶覆了薄薄一层雪粒。
她绕过寝居侧的回廊,行至门前,只见到房门紧闭,外面的花架上搁着一柄漆墨花纹的油纸伞。
纸伞合着,伞坠是一枚青石,伞骨折痕里还积着未来得及化开的雪。
颜渺一眼便认出,是周望舒的油纸伞。
青石坠是南岭墟周家的东西,与千瑜交好,会前来舟山见她的,只有周望舒。
周望舒该是才来不久,颜渺本想先行离开,但见檐外的雪更大了些,便顿了顿脚步,安静在外等候。
里面依稀是二人的交谈声音。
周望舒的声音有些急躁:“阿瑜,那些小辈还未到下历练时候,你却一出关就匆匆同人商议,让他们到南岭墟修习心法,你为何这样做?”
千瑜嗓音温柔:“阿南,是你想太多了。”
“我多想?那与南岭墟有关的事,你为何都没有先告诉我?”
周望舒的声音沉下几分,“那个孩子才多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才提早让她修习心法,你想让千长宁接管云浮宗,让她快些独当一面,早日相助于千长宁,是不是?”
颜渺指节一僵。
千瑜轻叹:“阿南,我说了,是你……”
茶盏拂落的声音传来。
周望舒:“我多想?你才出关不久,脉息却这样弱?难道眼下也是我诊错了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