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真田俊平的脚还是没好。
我是不清楚他到底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也没兴趣关心他太多,可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驮着高出自己一个头不止的男生骑车上学根本不是妙龄少女应该经历的!
况且真田俊平这个人也是傻子。
明明受了伤,没法正常训练,他却还是坚持早起坐在操场边看其他人打棒球。托他的福,我也必须早起把他驮到学校里。
唯一让我觉得有些心理安慰的是,轰雷市比我到的早,每次我扶着真田俊平进操场时都能看见他在进行各种各样的棒球练习。轰雷市怕我,而我是个恶劣的人,所以他越怕我我就越要想方设法地接近他。
“雷市是个单纯的孩子。”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某个清晨,坐在我后座的真田俊平对我说,“你不要欺负他。”
我“唔”了一声。
其实我没想欺负轰雷市,更多的是不服气,毕竟我在学校里还挺受欢迎的。哪怕他不像其他人一样主动围着我转,至少也应该对我表达些许的善意。
总之不该是躲着我。
“他不擅长和女生相处。”真田俊平又说。
并非不擅长和女生相处吧。我想。对轰雷市那个人而言,一切需要与人类相处的事都挺难完成的。
“等过了这段时间吧,”我蹬了脚踏板,车轮向前滚动的细碎噪音令我感到些许的安心,“我就是有点好奇。”好奇轰雷市到底是什么构造才会怕我怕得转头就跑。
真田俊平的话题异常跳跃。
“我说,既然这样,小夜子,”我那倒霉的青梅竹马又开始了他的坑蒙拐骗,“要不你来棒球部做经理?”
“不要。”
我故意一摆车头,车轮碾过地面上的碎石坑,真田俊平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差点从后座摔下去,于是我哈哈大笑。
药师棒球部烂的要死,离废部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谁爱当经理谁去当。
06
我扭过头,刚好对上轰雷市的视线。
可能是我蹲在教学楼后面烧情书玩儿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他难得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傻不拉叽地看着我。
和我手里正在燃烧的那张信纸。
信纸的内容我没看,左不过是无聊的告白。从初中起我就经常收到这些东西,最开始还会认真回应他们,后来发觉其实并不是很有必要——有些没有风度的男生甚至会在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我差点被打过。
我坚持认为雄性都是仗着生理优势炫耀自身力量的傻逼,包括真田俊平。他会绅士地替我提重物或者在我被追求者纠缠时帮我解围,本质上也是在向我夸耀他的力量。
按照这个理论,轰雷市或许应该冲过来把我手里的信纸夺过去灭火,又或许他会在心里把我放在“不宜深交”的list内。但实际上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像傻子,他愣啦吧唧地看着我让那张信纸烧完,然后又愣啦吧唧地转身就跑。
我拍了拍手里的灰,又站起来拍了拍校服裙摆。今天风还挺大的,纸张燃烧的碎屑糊在衣服表面,我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它们摘干净。
再次抬头时轰雷市又回来了。
我眨了眨眼睛。
他沉默地张开手掌,将一包湿巾纸递给我。我这才发觉指尖沾了不少拍不掉的碎屑,连手指缝里都有。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我接受了那包湿巾纸,毕竟我真的很需要他们。
至于轰雷市在教学楼后面看见同班优等生毫无形象地蹲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焚烧情书,也许他会受到世界观的冲击,又也许不会。总之跟我没什么关系,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我最多是提前让轰雷市感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他会不会举报我违反校规?
当然不会。
因为他没嘴。
07
轰雷市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花了整整三个晚上都没分析出他给我那包湿巾纸的动机,也没有等到一个教导主任亲自过来请我喝茶的记过处理,这是我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过的情况,我有些迷茫,然后发觉还有更加令人迷茫的情况。
除了真田俊平,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这件事。
轰雷市在班里与其说是不起眼不如说是不受欢迎,他不说话也不会用肢体语言表达善意,整个人都活在真空中,这一情况导致了他是完全被孤立的,我想找个同时认识我和他的人来分析一下他的行为逻辑,然后发觉能胜任这项工作的好像只有真田俊平。
可是我为什么要求助真田俊平?
每当我对轰雷市表现出些许与好感无关的、类似于观察神奇物种的兴趣时,真田俊平就会问我那你要不要来棒球部做经理。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可他总是乐此不疲。
我多少能懂真田俊平的心态。
药师棒球部根本没有经理,因为菜。别说女经理了,连男经理都没有。
但棒球部有没有经理……
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08
店长雇来的临时送货员搬着三个纸箱走进店里时我正被几个附近的不良少年堵在柜台前要电话号码。
比较倒霉的地方在于,隔壁柜台的同事恰巧上厕所去了。
我打工的便利店离药师还挺远的,为了避开同学们的视线,我每天都要骑车二十分钟到店上班。这也是我拒绝真田俊平的主要原因。
当社团经理又没有工资。
我坚持认为财务自由才是一个人开始独立的标志,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