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开学后的第二周,我报名了校将棋部。
我的将棋水平还可以,虽然没有到职业水平,但初中时也有代表学校出战过一部分中学生级别的比赛,因此在报上名字后,部长直接省略了我的入部考核,把我迎进了活动室。
陪二年级的学长下完一局后差不多到了解散的点。
我提着书包从拐角处走向校门,抬起头便看见结城将司那山一样的身躯。
“结城同学——”
其实我还是有点怕他,毕竟身高和体型带来的压迫感是实打实的。好在经过由井薰的解释,至少我知道了结城将司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可怕的男生,所以只要鼓起勇气我就可以和他正常交流……
才怪呢!!!
他真的好可怕啊!
他面无表情地勾着头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他并不是在生气或者是想打我,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我默默在心里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现在已经很晚了。”结城将司说,“苍树同学还没有回家吗?”
“没、没有,”我回答道,“刚才我去将棋部参加活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见结城将司的眼中冒出了可怕的精光。
“将棋部?”他问。
“嗯,将棋部。”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也没有其他感兴趣的社团……而且我确实也只擅长这个。”
“下次,”他沉吟了几秒钟,“午休的时候,切磋一下吧。”
我下意识抖了抖。
结城将司长得很可怕,想必他的将棋水平也很可怕,说不定是能直接秒杀我的程度。我曾经有幸看过他的击球练习,健壮的少年将金属球棒挥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虽然我不是那颗倒霉的棒球,但我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疼痛。
他的挥棒就和他的拳头一样有破坏力。
我又开始害怕了。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突然哭出声,我咬着嘴唇努力稳住声线,小声问道,“结城同学会下将棋?”
他“嗯”了一声,“和哥哥学过。”
那个时候,我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十分天真地答应了他的提议。
“好的,那明天午休,我带一套将棋到教室里吧。”
13
第二天午休,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教室的天花板。
因为我的座位靠着教室的墙壁,结城将司在我右手边坐着,我只有他一个同桌,在考虑到同学们的活动问题后,我们把棋盘铺在了我的课桌上。
于是我有幸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菜得出奇”。
我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棋手,但好歹也下了这么多年将棋。对我们这种老手而言,最痛苦的就是和菜却意识不到自己菜的对手下棋,他们往往能有理有据地解释自己那无比下饭的思路,并在你多次询问后成功把你带入他们的节奏之中。
最终我会输在他们熟悉的、名为“菜鸟”的领域里。
我生无可恋。
或许结城将司那位上大学的哥哥是个将棋高手,但结城将司肯定不是。我不太清楚结城将司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将棋水平如此有自信,换做我,我可能连棋盘都不敢铺在别人面前。
太痛苦了。
我想。
实在是太痛苦了。
对我的痛苦毫无察觉的少年沉默地看着棋盘上惨烈的战况,他好像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输掉。然而他的优点大概是百折不挠——因此他很快放弃了思考并再次向我邀战。
“苍树,再来一局!”
我呼吸一滞。
此时此刻,我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开学时闹出的可怕乌龙事件并彻底抛弃掉对同桌的愧疚心,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抱住了坐在前排的由井薰的大腿。
“由井同学!救救我!你来陪结城同学下棋吧!”
14
我的过激反应应该是打击到了结城将司的自信心,一整个下午,他都沉浸在某种名为“低气压”的氛围中。
我趁着课间哆哆嗦嗦地用食指戳了戳结城将司的胳膊,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噫——
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应付他。
为了不让岌岌可危的同学关系进一步恶化,我强行压抑着逃跑的冲动对结城将司扯了个笑出来。
“那个,结城同学,”我说,“你将棋下得挺好的,请不要这么沮丧。”
天地良心,我安慰棋馆里的师弟时都不会说“其实你下得挺好的”,最多也就是“还可以,不是特别菜”罢了。
可同桌又不是师弟,和我们相比他只能算是业余中的业余,只要不打击到他对将棋的兴趣,让我说什么都行。
况且低气压的结城将司……他真的好吓人啊QAQ
结城将司依旧面无表情。
我抖了抖。
当我以为他接受了我违心的奉承并打算再接再厉时,少年语气平静地开口堵死了我剩下的发言:“但是我一把都没有赢过你。”
我:“……”
怎么说呢,他虽然很菜,但还是分得清输赢。
“将棋水平和输赢没有关系啦,”我放弃了思考,开始胡扯,“你看,正式比赛里也会有很强的棋手败给名不见经传的黑马棋手的事吧?”
“但是我一把都没有赢过你。”
“所、所以说,”我抽搐着嘴角在心里疯狂催眠自己面对的不是结城将司而是我求学的棋馆里把我杀得片甲不留的师兄,“结城同学的将棋其实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