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心!
你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年迈的爹娘,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你爸临终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他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他是带着遗憾走的,没有看到你,他的眼睛都闭不上!”
老太太的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戳中了岳振华的心,把他那颗比铁还硬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再坚硬的心也有泪水,他低着头不说话,泪珠子一颗一颗的砸到地面上。
老太太终于把积蓄了十几年的怨念发泄了出来,看到儿子跪在地上不说话,一颗心顿时柔软下来,手上一使劲儿,要把儿子拉起来,嘴硬心软的训斥道:
“赶紧起来吧,成什么样子,都多大年纪了,还在老娘面前下跪,也不怕别人笑话!”
岳振华低着头,偷偷用衣袖擦了擦双眼,顺势站了起来,说道:“我长到八十也是你儿子,给你下跪,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能笑话?谁敢笑话!”
“还是那个狗脾气。”听到儿子那熟悉的语气,老太太的脸上还带着泪,却突然间就笑出声来。
岳文轩站在一旁,欣赏了一出久别重逢的大戏,适时站出来说道:“我爸坐了一路车,肯定也累了,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一家人进屋坐下,岳文轩拉着妹妹的手站在岳振华的面前,低头对念念说道:“念念,知道这个人是谁不?”
突然间见到这个只存在于照片当中的爸爸,念念的心情是高兴的,但又有点羞怯。
她没有回答哥哥的问话,看了这个陌生的爸爸一眼,伸手拉住哥哥的大手,羞怯的低下了头。
岳振华看向羞怯的女儿,心情很是感慨,他离家十三年,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儿子,回来的时候却多出了已经十三岁的女儿。
他从来都没有为这个女儿做过什么,甚至连她的出生都不知道。解放前这么多年,直到和家里通第一封信,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他的骨肉。
面对羞怯的女儿,他有些羞愧。羞愧于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更羞愧于他的偏心。
是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偏心。这个偏心不是物质上的偏心,而是情感上的偏心。
尽管他一无所有,但哪怕他有万贯家财,他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对孩子们一视同仁,不会在钱财上偏心哪一个。
物质上的责任是外在的东西,每个人都能看到。情感上的责任却仅存于他的内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儿子的出生,寄托了他的全部期待和希望。那个时候,他一心为革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心里很清楚,他生还回家的希望几乎没有。儿子不仅是他血脉的延续,更是他心灵的寄托。
离家的这十三年,他每天都会思念儿子,每天都会想到他,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堆积在一起,早已经占满了他的那颗心。
再次见到儿子,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释放着喜悦的情绪,每一时每一刻,他都是开心的,都是幸福的。
可看到女儿,他却觉得很陌生。同样是他的血脉,他会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女儿娇娇怯怯的样子,他也很喜欢,但他却无法做到像宠爱儿子那样发自内心的宠爱她。
他早已经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大儿子身上,真的无法拿出更多的爱,留给其他子女,至少现在拿不出来。
这让他在面对女儿的时候有些愧疚。
岳文轩掏出几块夹心巧克力来,偷偷塞到老爸的手中,说道:“爸,你不是给念念带了夹心巧克力嘛,这种稀罕东西在咱们这个小地方买不到,念念肯定喜欢。”
岳振华顺势把手伸到女儿的面前,尽量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念念,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夹心巧克力,可好吃了,你尝一尝看看喜欢不喜欢?”
念念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爸爸,终于开口说道:“谢谢爸爸!”
岳振华开心的揉了揉女儿的头顶,说道:“不用和爸爸客气,以后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就和爸爸说。”
院子里突然有人喊道:“首长,车上的东西,我都拿下来了,你看放在哪儿?”
“拿进屋里来。”
岳文轩迎了出去,同小战士一起把东西都拿进了屋里。
东西并不多,两个不算大的藤条筐子都没有装满。
岳文轩并不感到意外,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于老爸现在的经济状况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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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岳振华都已经是大师长了,但他手里没钱!
现在执行的是供给制,所有军官都没有薪金,岳振华这个级别的军官能支配的现金只有每个月的六块钱(新币值六万元)津贴补助。
每个月这么一点津贴,就算岳振华一块钱都不花,又能攒出多少来?
要到明年,供给制有了进一步改革,岳振华每个月能拿到的津贴才会涨到五十二元。
一直到五五年,供给制才会被新出台的薪金制取代,那个时候岳振华就可以领高工资了。
本来就攒不下多少钱,岳振华在部队上也难免要有一些花销,能给家人带来这么两箱子礼物,肯定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岳振华打开箱子,首先从里面翻出一件藏蓝色的棉袄来,笑吟吟的递给老太太,“娘,这是我特意去商场给你买的一件棉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是儿子特意给她买的棉袄,老太太接过来,乐的见牙不见眼,打开来看了看,连声说道:“一看就合适,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