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五日,宁宣在外头进货,忽然花兴儿扯住袖子小声唤他:“少爷你瞧!” 宁宣骑在马上顺着花兴儿的手一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二房三兄弟都还在书院念书,今日又不是休沐日,怎么会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 三兄弟都只有十五六岁,刚泡完汤出来,手还放在莺莺燕燕腰上,搂着人叫小可爱。 宁宣打着马过去叫住三个人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宁信带着两个弟弟宁诚和宁博紧张地地跟宁宣打了个招呼,恭敬地叫了声大哥,随口扯道:“先生病了,今日放了一日假。” 宁诚也在心里悔恨,今日出门不曾看黄历,什么都还没干就撞上这大煞星! 一听就是鬼话,宁宣盯着三兄弟半天没说话。 宁家最大的铺子是华容楼,二房三房都分了股在手头,大房占了大头,本来底下的弟弟都没意见。 奈何老爷子走之前把自己的悄悄给了三房,二老爷想起自己累死累活拼命一辈子落得这么个下场怎么甘心? 恩怨累积到宁宣这一辈,已经从疙瘩变成了脸盆,怎么看对方都如鲠在喉。 但大家终归在一个书房过了三五年,没有亲情也有些同窗情。宁宣又是长子,自觉对底下几个兄弟都有些责任,于是对他们约束得比较严,有事没事就抽空检查几个弟弟的课业。 宁信宁诚都没什么念书的天分,唯有宁博自幼聪明,年方十四已经成了秀才。 现在这个最小的弟弟就被两个混账东西带着寻花问柳! 宁宣平静地看着宁博道:“老三,你说,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宁博被两个哥哥盯死人一样盯着,但大哥不是个能糊弄的人,只能红着脸道:“钻狗洞出来的。” “钻狗洞?我看你们是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宁宣从马上下来,让花兴儿在后头牵着,对三个人道:“狗洞在哪?你们是钻出来的,现在就给我亲自把它堵了。” 花兴儿立马掏出银子开始摇人,大街上到处都是闲汉,不一会儿就搬砖运泥给三个少爷整整齐齐地卷上袖子。 大毒日下头,哥三个不敢跟宁宣硬顶,只能上手。 宁博脸皮薄,看着大哥道:“把它堵了,小黄从哪儿回来?” 花兴儿阴阳怪气笑:“小黄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以后都走大门,正大光明!” 墙头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两个在路边打牌的光棍笑得牌都撂了,也翘着脚儿过来靠着墙,边纳凉边看三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糊泥巴。 三兄弟打生下来脚上就没沾过一点泥,这会儿猫着腰糊狗洞,脸都臊得通红。 宁宣还让几个莺莺燕燕在旁边吃着寒瓜瞧他们浑身臭泥样。 三兄弟看了眼大哥,低头就迅速用泥巴把脸抹花,想叫人认不出来。 宁宣就掉头跟几个姑娘笑:“瞧你们大爷,脸上脏了都不知道给擦擦。” 姑娘们有赏钱拿,乐得看笑话,果真悲叹一声,捏着帕子把三张小脸儿擦得干干净净。 还表忠心扯着嗓子叫:“宁信大爷,宁诚二爷,宁博三爷~有我们姐妹在,绝不会让爷们儿脸上脏着!” 这下一条街的婆子混子都知道在这儿干活的是什么人了。 打人不打脸,叫人不叫姓。 大哥狠毒至此,这分明是把他们当成猪骟了! 以后这几天街的姑娘都不会再看得起他们! 三兄弟气得跺脚,好不容易收拾完,宁宣又让莺莺燕燕把三兄弟大张旗鼓地送回书院。 光棍在边上瞧着洞笑:“要是叫少爷们去糊墙,都不用人推就能在家喝上西北风。” 这两个光棍一个叫小肥羊,一个瘦二狗。 之前云娘弄鬼,就是这起子地痞流氓传的消息。 两人在宁宣身上赚过些银子,当然认得他,这会儿见人走没了才好走上来磕头请安。 这起子烂人什么事都干,只一张嘴牢靠,无他,这一行买卖只图两个字——嘴严。 若一不小心吐露雇主消息,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死的。 宁宣被花兴儿说了回缘由,就从身上取下二两碎银子丢在牌上,道:“恰好有桩买卖。” 花兴儿将一个巴掌大的楠木盒子交到两人手上,叮嘱他们送到杨府去,一定要让杨夫人打开看见才能过来回话。 小肥羊和瘦二狗拿着钱点头如捣蒜,道:“只盼着大爷以后有事再来找咱们哥儿三个,这点子事就是不要钱也替大爷办了!” 等宁宣走了,两个人摸着钱往赌场去,不消一刻钟输得精光出来,这才吊儿郎当地往衙门走。 杨夫人一看到小小的荔枝里藏了女儿这么大一张手绢就痛哭出声,倒在杨知县身上叫心肝儿肉。 杨知县不是不疼女儿,但娼妇才会热孝归家,如果现在让她回来,怎么使得?自己的乌纱帽要是保不住,她哪来的富贵日子享用? 杨夫人伺候他多年,心知肚明老不死的不想接女儿回来,上次他去看女儿怎么会不知道异常?回家却一个字没跟自己说! 她恨恨地想,拿着手绢儿流得粉腮都是泪:“不孝的东西,从小就只知道黏着你,学了这一手蝇头小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