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到了秋天, 蝉声渐渐小了,段圆圆带着丫头在树底下摘石榴,这石榴树是宁宣给她挪种的成树。 今年风调雨顺石榴结得又大又圆,汁水也甜, 就是籽太多, 她让人榨成果汁之后冰镇起来坐在竹椅子上慢慢喝。 米儿攥着衣角不好意思地看她:“奶奶我也想要几个石榴出去。” 石榴多得一个院子里根本就吃不完, 段圆圆让她随便抓,结果米儿拖过来一个筐子往里头砸了十几个。 杜嬷嬷怕段圆圆生气又觉得这孩子没规矩,家里疼了她几天就不知道好歹, 于是起身就要去打她。 米儿立马抱着大郎喊救命。 大郎雄赳赳地在米儿怀里探出狗脑袋盯着杜嬷嬷,杜嬷嬷投鼠忌器不敢打了,嘴里直骂她要害了猪瘟。 米儿抱着狗拖着筐子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个不是她一个人吃的,是家里的孩子没吃过石榴想尝尝什么味道。真不是她嘴馋啊! 什么啊, 原来是要给小伙伴。段圆圆看着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小萝卜头笑了,直接分了半篓子过去,大方地道:“够不够?不够就拿钱到街上买。” 米儿数了数点头:“够了, 人小吃多了坏肚子。” 段圆圆又躺回竹椅子上晒太阳, 最近她都觉得懒洋洋的,晒不到光就不舒服, 一晒吧又容易犯困。 小孩子不敢进门,抱着石榴在门外高声说谢谢奶奶,说完你扯我我撵你地跑了。 宁宣在屋子里写大字,听着脆生生的小孩声音也笑了,也跑出来问段圆圆:“家里现在有多少孩子?” 这说的是七岁以下的,宁家宅子里可能有十几个。段圆圆平时从来没见过他们,只有逢年过节准备礼单时候会看到这些名字。 她把名单翻出来给宁宣看, 一共有十五个。上头的名字都跟衣服料子有关,什么妆花织金看着跟库房似的,不过这个库房显然比较贵重,里头麻衣麻布一个也没有。 宁宣看得笑了两声,就说要把孩子带过来瞧一瞧。 话一传出院子里都沸腾起来,婆子媳妇都在猜是不是奶奶怀孕了,这是在选陪读啊。 不管是不是都是个露脸的机会,有孩子的赶紧把孩子叫回来说见着奶奶少爷要恭敬,不许大喇喇地抬头看人,说话的时候要先说回奶奶话。 总之一句话——一定要跟大人似的稳妥,办好了回来就有糖吃,没办好就只能吃竹笋炒肉了。 孩子们从小就被这么训练,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想到下午吃的石榴都兴奋得不行。 石榴又大又好吃,他们连籽没舍得吐,现在过去搞不好还能再抱几个回来慢慢吃。 最后到宁宣跟前的孩子都被收拾得油光水滑的。 宁家每年都会发米面布匹给七岁以下的小孩子,他们吃穿不愁,长得也白白胖胖的。 四川地广人稀,经常还要外头的搬迁过来不让这里人烟太少。 乡下穷地方也多,很少能见到这么整齐的孩子,什么美貌姑娘俊小子,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绝对没有大户人家的孩子长得漂亮。 段圆圆想着他们喜欢吃甜的,就叫米儿去拿糖过来分。 米儿笑嘻嘻地跑回去开了箱子,把茯苓饼和麻辣麻花抱出来,麻花是甜辣味,炸得酥酥脆脆的,有点像拔丝香蕉,一咬还会拉糖丝。 倪婆子嫌外头的不干净隔三差五就在家里给他们现炸。 米儿笑着说:“你们运气好,今天我们都还没吃。” 孩子们闻着麻花味你看我我看你,先一起跪下来磕头说:“谢谢少爷谢谢奶奶。”然后又站起来弯腰去接麻花。 宁宣穿着黑色织金的窄袖衣裳,虽然笑得温和,但好看的样貌本来就具有攻击性,坐在凳子上就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这么懂尊卑上下了,段圆圆笑着让人给了他们两把糖,看宁宣不是很高兴,就让人带着他们出去。 宁宣想看的是小孩,结果这些孩子才这么点大就学着说大人话,看着又滑稽又可怜。 等人走了他在屋子里跟段圆圆说:“下人的孩子怎么也成不了主子,进门就是奴才样。” 孩子们抓着糖出门面面相觑还有点忐忑,这是讨好了吗?没讨好吧奶奶少爷又给了他们糖吃。说喜欢自己呢,他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还没一刻钟呢就被带出来了。 他们围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米儿问:“米姐姐,我是不是做得不好把主子得罪了?” 米儿轻轻叹了口气,笑着把自己的草编蚂蚱捡的石头塞过去,道:“你讨厌我你给我糖吃吗?” 孩子们松了口气,又抱着糖笑了。 晚上,段圆圆吃着麻花看着屋子里的百子千孙帐发呆。 她已经过了过了十七岁,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怀孕了。宁宣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他都要二十二岁了,膝下还什么都没有,在这个时代确实已经算稀有了。 宁宣嘴上不说,可这种事用不着说出来枕边人也会知道。 段圆圆也不是不愿意生,只是她始终觉得十八是个坎儿,自己春天的生,翻过年四月间门这个身体就十八岁了,那个时候生孩子可能会更容易。 可古代有没有什么避孕的手段,幸好宁宣最近好像没这么急了。 杜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