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一晃而过, 转眼要出孝了。 宁宣把宁老爷的坟修在了宁珠挪过以后的新坟旁边,宁老爷在的地方就是祖坟,宁珠以后香火不断, 不会再手水侵之苦。 灶上刚烧了午饭, 伺候主子和猫狗吃完了,绿意拉着青罗躲在柴房吃辣炒兔丁。 两个人想有时候人活着比不上狗。 兔丁炒得很嫩, 两个人都好这一口,就是香料只够段圆圆一个人吃。 段圆圆偷摸给了青罗一盘,她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免得说她偏心什么的。青罗也怕给她惹麻烦,只能带着东西往厨房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绿意想着吃个饭都跟做贼似的就叫唤:“这日子老娘真过够了。” 自从宁老爷死了她们就跟着姑爷搬到这鬼地方住着守坟,要买个什么都麻烦得要死。 青罗数着日子说:“没多少天了, 再熬一熬就能回去了。” 两个人说着话, 门房屁滚尿流地蹿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外头一群人凶神恶煞的人把咱们围起来了!” 青罗瞧不上门房这样:“天还没塌呢!熊得这德行!”说着,丢下兔子丁, 跟着人往外去瞧。 结果还真是黑压压一群人,跟乌鸦群似的, 青罗在门缝上扫了一眼, 人多得把周围的路都堵了, 她也有点哆嗦了。 怎么跟要打仗差不多?那还是现在的狗日子好啊,青罗念着阿弥陀佛怀疑是自己把富咒没了,她腿软地问门房:“把家伙拿出来, 跟奶奶姑爷说了吗?” 门房点头:“说了说了!”他觉得□□有点憋不住, 祖老仙人在上,这都是兵啊! 他怕兵更怕世道要乱,以后吃屎都得跟狗抢, 还有什么活头? 一个黑皮肤男人听着动静,走过来扯着嗓子喊人开门:“大哥大嫂,是我啊!初一!” 青罗定定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人高声说:“哎呀,冯姑爷!”她还是没开门。 冯初一一脸胡茬,摸着头说:“我们从忠州跑过来有点儿累了,想着小五说你们在这守孝,就跑过来瞧瞧。” 青罗松了口气,问他:“要不要水?吃的呢?” 冯初一摇头:“我们头儿管得严,不让乱吃别人的东西。” 有纪律,不是匪。 冯初一还是熟人,又沾亲带故的,青罗不慌了,说:“你等着,姑爷和我们奶奶马上就过来。” 宁宣看了一眼外头的人,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这么多人就是人家有什么想法,他们也抵不住。 段圆圆差点没认出冯初一,他们都两年多没见了,忠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啊 她看了眼外边,吞吞口水想,幸好没让姨妈知道,姨妈自从给宁珠迁了坟整个人都有些老了,倒不是说外表,是精神上的,现在陈姨妈经常忘事,人没了盼头就朽得快,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一跳。 姨妈老了,不能再担惊受怕吃苦了。 段圆圆道:“进来说话吧?”外头黑压压的人瞧着真有些骇人,这些人肯定都是见过血的,煞气很重,气势跟城里吊儿郎当的衙役完全不一样。 冯初一不敢进门。 门只能这么开着,一屋子人全靠着外头人的良心维持生命。 宁宣拍拍他的肩膀道:“嫂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 冯初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嫂子可是个女人,瞧着细皮嫩肉的,吓着她自己怎么交差?他转头想起自家头儿,又把话吞下去了,含含糊糊地说:“我估摸着这几日哥嫂要出孝回城,不妨把门户看紧,等我掉头再回家。” 段圆圆心都快不跳了,她就说城里肯定出事了!表哥还诓她说没有! 宁宣听着眉头也皱起来,思索城里究竟有什么事,其实最近半个多月城里都不太对劲,消息压根就传不出来,过去做生意的村人也没回来过。 他让下头人出去打听了一圈,只知道出事了,究竟有什么事,却打探不出来。 幸好这两年他又偷摸买了一些家丁回来,要是有什么是总有点儿自保之力。 冯初一念着宁宣提拔过自己才趁着休息吃饭的机会,求爹爹告奶奶让头儿答应让他过来一趟,他说了这两句就不肯说了只是道:“过阵子哥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宁宣笑着谢他,说:“有空带着小五多回来走动,我没兄弟,你也没兄弟,咱们哥儿两个多来往,也不枉相识一场。” 冯初一感动地点头,那会儿他只是一个跑腿的宁宣都肯把妹子嫁给他,这情意还有什么说头? 冯初一饭都没顾得上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乱跑。 宁宣极亲热地应声,这两年他都没怎么走动,专心在家带孩子,段裕带着武太太和段老爷去了京城,如今在户部打算盘,春天也来信让他们别乱跑。 两口子越来越有要出事的感觉。 段圆圆更是说什么也不让表哥往外跑了。 钱啊权啊的她不稀罕,她真害怕做寡妇,敏敏还这么小! 宁宣好像也把话听进去了,借着守孝的机会彻底跟姓祝的断了联系。 小五那头,他写了一封问安信过去,里头装了点儿麻布,吓得这丫头两年都跟鸵鸟似的缩在忠州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