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上了窗户。
她折折裙摆,重新坐到案前,余光里少年板直的身形有些拘谨,不知如何落脚。
雨声被掩上的窗户一挡,只余窸窸窣窣的落地声,书页翻动的声音明显起来。
柳亭淮感觉今日的江惊鹊很不一样。
像一只慵懒的猫,像一轮清冷的孤月。
收走了展现出来的柔美,却让柳亭淮感觉心里一动。
他坐到案旁,摆弄了一会儿桌上的玉雕小件,瞥见一旁堆着几本书,他问:“这些能看吗?”
“都是些杂书。”言下之意是可以看,柳亭淮抽了本,囫囵看起来。
雨势渐息,暴雨后乌云移开,太阳又懒懒照出来,江惊鹊若有所感似地抬头看了眼外面,余光里柳亭淮翻书翻得面红耳赤。
……?
江惊鹊仔细回想了下那几本书的内容,貌似没有什么能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那他在脸红什么?
她稍微倾身靠近了柳亭淮,入眼也是正常的话本子内容。
乌黑的发丝有一缕滑进他臂弯,柳亭淮这才从情绪里脱离,偏头对上带着疑惑的漆黑眸子。
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了”。
好可爱。
柳亭淮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一大半,抵在上颚的舌尖微抬,说:“这书写得什么东西?”
少年人有几分气不过的样子很生动,江惊鹊回想了一下书里的故事,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书里天真活泼的世家小姐爱上了一贫如洗的穷书生,小姐的爱纯洁赤忱,书生却心怀鬼胎,不仅骗得小姐与他无媒苟合,最后还被抛弃了。
江惊鹊看得时候倒没多生气,只是觉得这小姐愚蠢又自私,书生恶毒又贪婪。
她想着好笑,她自己也很恶毒。
“这个书生简直——不配为人,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柳亭淮愤愤。
江惊鹊漫不经心轻轻应了一声,问:“要是我欺骗你,你也会这么生气吗?”
像是鼓起来的水袋一下子漏了水,柳亭淮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拿着书的手抖了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不会。”
江惊鹊脸上漾开一个笑,美得像枝头细雪压梅花,细雪坠散。
……
一直到江惊鹊身子爽利,每天午前柳亭淮都雷打不动到从心苑陪她,有时候是看书,有时候是睡觉。
又是一天午后,江惊鹊坐在桌前看书,柳亭淮在院子里喂鱼,碧螺敲门,进来后低声说:“知府夫人办宴,递来了请帖。”
“她怎么又办宴?”江惊鹊问。
“这次是宋公子生辰。”
江惊鹊只是笑,慢悠悠地翻书:“上个月她生辰,这个月她儿子生辰。”
镇南王江屹虽然不靠谱,但是江南一些世家任何一家办宴都少不了江家,江州知府更甚,恨不得每月请江惊鹊去一趟。
原因无二,无非是宋家那个纨绔喜欢她。
“什么时候?”
“下月初二。”
江惊鹊点头,碧螺安静地退了出去。
晚膳时候江惊鹊提到这件事,问柳亭淮:“沾衣这次跟着我一起去吧。”
柳亭淮没意见,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