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扶余毫不避讳的打量贺夙沙,他此时卸了轻甲,着一身玄色衣衫,腰间绑了皮质腰带,手臂处绑了臂缚,肩宽腰窄,行走间能看到衣摆处和衣领处隐约的赤红,比在客栈看到的那会少了丝肃杀,多了些随意。
贺夙沙再次注意到了晏扶余的目光,他自然认出此人便是入城那会在客栈二楼盯着他瞧的人。
“下官拜见王爷。”卫兴林行礼。
卫知行与晏扶余随他一道。
贺夙沙应了声,在主位坐下后看着晏扶余问道:“这位可是卫大人的公子?”
“非也,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卫兴林在一旁位置坐下道:“下官只有一女,便是如今在燕沉身旁这位。”
贺夙沙顺着看过去,轻轻点头。
卫知行福身行礼。
卫兴林捋了捋胡子,顺势道:“小女得知王爷前来,特意准备了歌舞,欲为王爷献上一舞。”
贺夙沙虽然常年待在西陵,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然而他并不喜欢这一套。
“不必。”
卫兴林不以为意,笑着道:“王爷不必客套,小女准备许久,若是用不上,怕是要伤心了。”
贺夙沙面上还是笑着,“是吗?”
“是啊。”卫兴林未看出贺夙沙眼底的不悦,招来人开始上菜。
见卫兴林是个看不懂眼色的蠢货,贺夙沙连吃饭的兴趣也没了,当即想甩脸子走人,却在此时响起了一道清透干净的声音。
“府丞大人怎能食言而肥呢?”晏扶余动了动脚,撩起眼皮,似笑非笑道:“不是说要卫小姐嫁与我以还救命之恩吗?怎的今日又要将卫小姐给王爷呢?”
“燕公子,我何时说过此话?你莫要口出狂言,污了我儿清白!”卫兴林脸色骤然难看至极,连忙对贺夙沙道:“王爷莫要听他胡言!”
贺夙沙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瞬间提起了兴致,他挑眉道:“既然你们各执一词,不若听听卫小姐怎么说?”
他说着看向卫知行,卫知行垂下眼,“父亲,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此言一出,周遭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卫兴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到众多人看着,也不好与自己的女儿争辩,他还丢不起那个人,于是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企图以这样威胁的姿态让卫知行改口,卫知行却道:“女儿只是实话实说。”
卫兴林盛怒之下猛地挥手,晏扶余起身拉住卫知行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后,抬手去挡卫兴林,贺夙沙同时出手。
一人手臂挡住,一人从后抓住,两人不期然对视。
晏扶余依旧一幅笑眯眯地样子,看着就像是来挑事的,贺夙沙则是一幅看戏的神情,如今眼里还带着兴味。
卫兴林脸色更难看了。
贺夙沙收回目光,松了手,冷声道:“卫大人,有话说话,动手不好吧。”
卫兴林铁青着脸应声,“王爷说的是。”
“如今你家务事缠身,这接风宴便算了吧。”贺夙沙拍拍卫兴林的肩,又看了晏扶余一眼,而后越过卫兴林朝外走去。
其他来作陪的官员见状也赶紧告辞,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卫兴林:“燕公子好手段,哄得我女儿为你放弃南荣王这颗大树。”
晏扶余并不反驳他的话,只道:“过奖。”
“我卫家供不起燕公子这尊大神,还请另谋住处。”
“父亲。”卫知行自然了解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燕沉让他这样丢人,他不会放过燕沉的,恐怕燕沉前脚出了府衙,后脚就能横死,于是她直白道:“如今众所周知,燕沉救我性命,我以身相许,而现下因我未给南荣王献舞,你与燕沉起了冲突,燕沉不久再死于非命,怕是会招来非议。”
“你倒是替他想的周到。”卫兴林看向卫知行,冷笑着道:“区区非议你当我在乎?还是你觉得明日的非议会少。我卫兴林的女儿当着诸多宾客的面打了我卫兴林的脸。都用不了明日,外面就会传遍我卫兴林趋炎附势,为了攀上南荣王,不顾女儿婚约,忘恩负义,要将女儿送给南荣王。”
“父亲息怒。”
卫兴林被她这不在乎的姿态彻底激怒,口不择言道:“当初就该让你同你母亲一起死在外头!”
卫知行脸色陡然变冷,眼神阴沉的可怕,“父亲慎言。”
“燕公子,劳烦你暂避。”卫知行又朝着晏扶余道。
晏扶余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她今日掺和进来,一是将燕沉这个身份在贺夙沙面前过了明路,方便日后能有正当牵扯,二是试探卫知行真正的目的。
卫知行绝不只是不想做妾这么简单,此前在院子里那番对话她有所察觉,如今在贺夙沙拒绝卫兴林提议后,她踩她的脚要她说话就更确定了。
卫知行想让她与卫兴林起冲突。
可是为什么呢?
晏扶余手指微痒,而且既然卫知行与她父亲不合,那当初她在街上救了卫知行,卫知行又为何要带她特意去见卫兴林……
晏扶余边走边想,身后忽然响起匆匆跑步的声音,还伴随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燕公子留步。”
晏扶余转身,见来人是卫知行身边的侍女,她微微一笑,“青白姑娘。”
青白调整了下呼吸,拿出一只钱袋递给晏扶余,“小姐知您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居于府衙,身上恐怕也未带钱财,所以提早备好了这个,要我晚点交给您。”
晏扶余扫了一眼青白捧在手中的钱袋,她曾在卫知行身上看到过,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