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的。”
项时聿坦然承认，沉沉灼灼的目光映在黎麦身上。
黎麦与蒋临渊同时看向他，是好奇的询问，还有惊异。
他不动声色，声音如酒醇烈：“黎小姐，我看过你对这个故事的构思，人设画面的设计制作上都很不错。虽然在细节上的处理有所欠缺，但我依然很看好这个项目。所以，黎小姐不必急于这一时。不妨先吃药，我们再聊。”
蒋临渊对他此举很是不解。
黎麦更是惶恐：“项先生。”
项时聿淡然自若，口吻笃定：“黎小姐，你就当我是提前表达下对未来新同事的关心。”
黎麦心底有些发怵。
虽说她与项时聿未有过交集，但听人说他生活中性情孤僻寡淡，工作上严厉苛责，就连对身边的亲近之人也难得有几分和颜悦色。
这第一次见面，就这般关心她还买药？
黎麦瞄见袋子里面的药，退烧的，咳嗽流鼻涕的，头晕乏力的…
全是治疗感冒症状的药。
项时聿见她不动，面露猜疑，轻唤她：“黎小姐。”
黎麦回过神来，抓着面前的药起身：“那麻烦项先生再等我下。”
项时聿笑着点头：“不急。你慢慢来。”
黎麦站在外面吃药，视线穿过玻璃隔断看着认真翻阅资料的项时聿。头顶的灯光撒下来，恍将他深邃的五官点缀的熠熠生辉。
忽然，项时聿抬头望过来，眼中敛去沉厉与狡黠，唯余一片澄澈的温软。
黎麦感觉到自己淡漠打量的目光像是被柔软的云彩托着，隐约间想起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低头的瞬间那个眼神也钻进了脑海，去与她此时所能回忆起的每双眼睛贴合，却都显得突兀。
黎麦吃完药又背过项时聿拧了下鼻涕。两分钟后，她端着一杯热水进来，重新坐下，调整好状态就故事的剧情，人物设计，画面的制作等相关方面进行了细致的说明。
项时聿安静地听着，时而垂眸翻阅下资料，时而点点头。
就在黎麦话落之际，他转头看向蒋临渊，开口询问：“蒋先生，你身为工作室的创意总监当初创作这个故事时有对市场前景进行过充分的预估与调查吗？”
蒋临渊：“有过了解。”
“那这部动画遭到观众这般大规模的吐槽是因为什么？”
蒋临渊觑了一眼黎麦，些许紧张：“项先生，先前是我对市场前景洞察力不够预估不足。所以我们也及时下架了。但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大修，相当于一个全新的项目，我相信一旦上架观众会喜欢的。”
项时聿向后靠去，眸光淡然：“依据呢？”
蒋临渊被项时聿近乎于审视得目光盯得发怵。他先是喝了一口茶，脑中努力寻找着能打动项时聿的答案，下意识地看向黎麦。
经过接近两个小时的述说，黎麦头脑晕沉，感觉到有一股灼热之气在身体里上蹿下跳。虽然有药物的抑制，但喉咙还是传来强烈的刺痛感。她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很想即刻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对市场环境的预判这些不是蒋临渊所擅长。他优秀的领域是对于整体画面的捕捉，氛围的营造，以及各种特效的制作。
但她也清楚，投资人投资一个项目最看重的莫过于市场前景与回报率。
项时聿对他的追问也无可厚非。
黎麦快速拖动鼠标，又大致浏览下PPT里面的内容，瓮声瓮气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项先生，这部动漫经过我们的修改调整，它已经是个剧情丰满，画面唯美，人设充盈的全新故事。我相信重新上架后，一定会让观众眼前一新。”
黎麦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发小了下去，恍若有一双手勒紧了她的声带，难以发声。
项时聿观察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他急促地踢开椅子起身：“黎小姐，我们今天已经聊了很久。我看你身体也不是很舒服，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
黎麦扶着晕沉的脑袋起来。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脸颊上泛着高烧的红晕。
她垂下手臂，双手撑着桌面费力地站起来，有气无力：“项先生，是对这个剧情不满意？”
项时聿卖着关子，别有深意地瞟了蒋临渊一眼，再次催促：“黎小姐，还是先去看医生。下次见面的时间我们再约。”
“项先生。”
项时聿及时打断她的话：“黎小姐，如若不嫌弃我送你去医院，路上我们再仔细聊聊这个项目。”
黎麦迟疑片刻：“那麻烦项先生了。”
“不麻烦。”
黎麦转头对蒋临渊说了几句，便跟着项时聿一起离开工作室。她拖着疲乏的双腿保持着安全距离走在他身侧。本担心自己会跟不上他，不曾想项时聿因她特意放慢了速度。
黎麦仰头看去，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将他的侧面修饰的更加立体好看。
晕晕沉沉的视线中浮现出朦朦胧胧的影像。
她再度感觉到自己好似在许久之前见过项时聿？
两人站在通道等电梯时，项时聿看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喉结蠕动，纠结过询问：“黎小姐，身体还吃得消吗？需不需要人扶？”
黎麦讪讪笑笑：“谢谢，不用。”
不一会，电梯门打开，项时聿伸长手臂拦住门框，等着黎麦跨进去自己再进。两人各自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到了车库，项时聿又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绅士有礼。这让黎麦怀疑眼前的项时聿与自己所听到的项时聿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