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阁里,嬴起川坐在首位的红木椅子上,面前是一壶早已泡开的茶。鹰一站在他身后,笔直如松。
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呀一声推开面前那扇门。
“阁主大人,真是叫我好等。”
嬴起川扬起嘴角,笑容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来人走到亮处,冷哼一声“这不是皇上身边的九千岁大人吗,来我们凌峰搁有何贵干啊?”
“阁主这话倒是生分,”嬴起川把茶盏往前一推,“阁主想找我差人送个信便是,闯入我府里送剑,本座倒是不解了。”
阁主脸色一沉,“你把他怎么了?”
“我看来人下手甚是果断,便砍了他的手,给阁主送来了。”
鹰一走上前去,递出手里的盒子。
“不愧是阁主亲自调教的人,就这还让他跑了,我的人也找不到。”
阁主看到盒子的时候眼中快要冒出火来,又听那人还活着并且逃走了,心下一定。
“哈哈哈,想当初,你也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人,”阁主玩味一笑,“他虽不及你,但久未处在危险之中,想来咱们的九千岁大人,杀人也生疏了吧。”
嬴起川抬眼,“让我亲自动手,是脏了我的手。不过阁主大人,你有这个荣幸。”
阁主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就已瞪大双眼,捂住脖子。
嬴起川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水,将袖口收紧的银丝抛出,“脏了。”
鹰一拿帕子收起,银丝不过沾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血迹。这是主子自己发明的,可杀人于无形之中,尤其不会让血到处都是,满足主子的洁癖。可鹰一不会多问,只管擦拭收好。
“鹰一,以后凌峰阁你来接管,这里很适合训练。能让一个被砍了手的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黑鹰卫也该重新学学怎么做事了。”
“是,谢主子。”鹰一低下头,他知道虽然主子面上不显,但这次让凌峰阁新晋的顶尖杀手逃走,他很生气。鹰一当初和嬴起川一同在凌峰阁长大,最清楚不过其中恩怨。他暗下决心,要追查那位杀手到底。
阮卿卿那头,直到马车快行驶到阮府,林窈才堪堪回过神来。
“吓死我了,你看到那些黑鹰卫没,差点我就腿软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大小姐,也有犯怵的时候?”
“你在内宅是不是不知道,就是皇帝都怕九千岁,何况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今天真是不宜出门,我得去福星楼买新鲜出炉的莲花酥弥补一下。”
阮卿卿见林窈又恢复了神采,心下一松,“我快到了,感谢林小姐今天的美意。”
“叫我窈窈就行,下次我喊你出来玩!”
阮卿卿应了好,和林窈告别。
回到潇湘苑,谷雨迎了上来,“小姐可算回来了,我一直打听着门房那边的消息,听说三小姐回来了,小姐还没有,急死我了。”
“无事,不过是她惯常的使绊子,”阮卿卿笑了笑,“祸兮福所倚,倒是因此结识了刑部侍郎的小姐。”
“那位林小姐是个好性子,”惊蛰笑嘻嘻补充道,“还说要常常约咱们小姐出门踏青!”
“那便好,小姐也该多出出门,这个年纪的小姐哪个不是爱玩的年纪。”谷雨端来小厨房的饭菜,“菜一直热着,这会儿正方便吃。”
阮卿卿也确实饿了,多吃了一碗米饭。
阮卿卿在花朝节崭露头角的消息,自然也由内院传至朝中,阮老爷在宫里被同僚奉承了两句有一位家国情怀的嫡女,离不开他的教导,心下高兴,难得去姑娘们都喜欢的翠玉阁打包了些流行的胭脂水粉,命人送去大小姐处。
阮如梦知道又闹了一次,老爷让她好好向长姐学习,喝退回去了。
老太太得知阮卿卿为府里带来了好名声,也难得劝慰让她多与其他小姐们走动走动,有利于父亲的仕途,阮卿卿自是表白了一番心意不提。
在府里站稳了脚跟,阮卿卿得空回忆起近期会发生的事情。首当其冲,是找出合适作为靠山的一方权力,利用自己预知的能力和对方搭上线。可这事急不来,别人如何相信她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能有权谋思考呢?
这会儿,阮卿卿倒是有些苦恼自己长大的太慢了。
第二日阮卿卿照例抄了些佛经,差人给老太太送去,便翻看起前些日子让谷雨去搜罗的话本子。许多看似不经意流传的故事,细心追逐,往往有迹可循。
阮卿卿知道天洲国就有这样一处百机阁,现在还不为人知,在后期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传闻阁主神秘,牵扯多方势力,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消息。
而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把客人想打听的消息编成话本子,真假流传,以图明哲保身。
所以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话本子,极有可能就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家族秘闻。
虽然不知道现在百机阁是否已经暗中成立,但早些铺垫,总能留心些蛛丝马迹。
“小姐,我刚刚去园里摘了些新鲜樱桃,你尝尝!”惊蛰笑嘻嘻地给阮卿卿看手中的篮子。
“现在的樱桃哪里会甜,”谷雨哭笑不得,“起码得进四月里吧”
“无妨,也是可以做成果脯,平日里做零嘴吃。”
“还是小姐有办法!我记得厨房里有个丫鬟惯会做果脯,我这就拿给她!”惊蛰提着篮子开心地下去了。
“小姐,你也太惯着惊蛰了。”谷雨有些无奈。
“毕竟还小,活泼些是好的。”阮卿卿是顾念了上一世,只愿惊蛰的快乐在今生可以自由自在。
“小姐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