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因乌云蔽日,天暗了下来。
涂禾说有了线索,执意要出宫,李观棋拿她没办法只能答应,她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走路都很难走得平稳。
她废了好大劲儿才走道宫门,熟悉的马车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驾马车的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仵作丁毅。
他长相粗旷,身材强壮,看着让人有些害怕,但和他相貌完全不同的是他做事认真、胆大又心细,验尸的手艺也是很好的。
见涂禾出来了,他驱着马车近了一些,听稳后跳了下来,备好车凳。
借着涂禾上车的时候,小声说道:“宋府那边大门紧闭,连请茶师傅都没请,一直是他家那个管家忙里忙外的。”
涂禾掀帘进了马车,道:“过去瞧瞧。”
她话说的有气无力,一直出虚汗让她很是脱离,眉心处不停跳着,牵得整个头也疼得厉害。她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深呼吸。
马车行驶了起来,车内却闷热的厉害,像是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她撑起一点窗帘,好让外面的空气可以进来,但效果甚微,雨前总是这样的,折磨人。
她忽然问道:“那陈大夫怎么样?”
丁毅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道:“劳烦大人记挂着了,下官老娘那病是好不了了,陈大夫也是说只能靠领旨吊着,可那灵芝贵得很,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涂禾仍然闭着眼睛,情绪上没有什么波澜,只道了一句:“你若需要钱,去找小菁取便是。”
丁毅赶忙接话:“谢谢大人好意,只是已经麻烦您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他情绪很激动,心里对这位大人是一千一万个感激,他爹曾也是仵作却牵扯到了一件旧案里,自己白白丢了性命不说,他娘亲也受了牵连被人毒害留了病根儿,他只会验尸,可却因为他父亲无人敢用,是涂禾赏识他重用他,还一直帮他找大夫给母亲治病。
这一件件的恩情他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还完了。
涂禾也只是如往常一样,“你手艺好,这是你应得的。”
丁毅苦涩地笑了笑,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每次都是这句话,一个字都不曾差过呢?
马车行到了宋府,涂禾下了马车发现大门果然是紧闭的,不过门口已经贴上了门报儿和铭旌,立上了幡杆,丁毅走到门前敲响了大门。
过了很久大门才打开,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一见涂禾,眼睛瞬间睁大,下意识就要关门。
涂禾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拦住,看向管家时,眼神犀利,她道:“关门做什么?”
泰山压顶之势。
管家上半身往后倾了一些,诚惶诚恐地答道:“大人,还没到同僚吊唁的时候呢。”
涂禾冷冷地回道:“我此行不是为吊唁而来,是为......”
管家脱口打断:“不行!”
涂禾微微眯起了眼睛,里面露出危险的气息,“看来你是知道我是谁了。”
管家索性视死如归地张开双臂拦着,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是,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进来。”
涂禾原本挡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那你就是知道现在在阻碍大理寺查案了?”
管家见涂禾放下了手,眼里闪过一丝窃喜,他也将手从门上拿了下来,深深弓腰作揖说道:“夫人给小的下了死命令,说什么都不能让您进了这宋府的大门,大人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您这带着一个仵作过来,没人敢让您进门的。”
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正头顶,天色暗了下来,涂禾瞥了一眼门上贴的门报儿,转身只留下一句:“把这管家抓起来扔进狱里。”
那管家一听要把自己关进大牢,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叩响头,“大人饶命啊大人。”
涂禾没有理会,大步离开了。
大雨随着夜幕如期而至,今晚的雨下得更加猛烈。
京都外,“嗒嗒嗒”地马蹄声声掺在雨声里,透露出赶路人的焦急。
兵部侍郎晁温快马加鞭往京都赶,他从陇右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宋仁辉身去的事情,便连夜往京都赶。
夜已经深了,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一路疾驰,直到发现前面忽地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看不出是谁。
可这样的雨夜出现一个这样的人,难免让人心慌,晁温警觉地勒住了缰绳,手放到了佩剑上,还有些发抖。
他的武功可不怎么样,对付一些三脚猫还行,要是真遇到练过的,他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他忐忑地看着面前的拦路虎,面前人终于抬起了头,“晁侍郎来的有些晚啊,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晁温这才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卿涂禾!
他一颗心跟着放了下来,心里想着可能是来问话的,毕竟宋仁辉死得突然,可转念一想,他那颗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京都根本无人知晓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事情!
雨早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身体也变得冰凉,手也因为长时间握着缰绳变得僵硬,他沉下心,压着嗓音问道:“这么晚了,大理寺卿在这里等下官所谓何事?”
涂禾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杀你。”
那双眼睛熠熠发光,在这视线受限制的雨夜里,在望进去的那一刹那就被那黑墨一般的光亮吞噬了。
晁温的身体随着她说得这两个字颤抖了起来,他此刻不得不相信这个人真的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涂禾,只好开口问道:“下官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