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颜死后的第三年。
今天是她的祭日。
说实话，江颜并不想有这一天，她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好像她每年都在影响着他们的心情。
她就站在旁边，和他们的距离近到像是伸出手就能够碰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妈妈看着她摆在那儿的照片，缓缓勾起唇角，努力笑了一下，眼眶却又涌现出了泪水，
爸爸揽着妈妈的肩膀，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终于也只是轻拍了两下，化成了无声的安慰。
她看到了她的哥哥和嫂子，他们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江泽蹲下身，拍了下江亿的头：“喊姑姑。”
江亿看着她的照片，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他咬着手指，小声喊了句：“姑姑。”
“哎。”江颜站在旁边应了一声，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江亿对此刻的环境有些疑惑，紧紧牵着江泽和夏琳的手，皱着眉有些慌张。
江颜双手抱臂，望着江亿此刻的模样有些心疼，她看了眼江泽和夏琳：“喂，你俩带小亿来干嘛呢......”
没人听见她说话，江颜也习惯了，她叹了口气，皱着眉看着那边还在流泪的妈妈，伸手抹了下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难过的，但是却没有躯体上的任何的感官能够感受到。
场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江颜听见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向门口，是秦律扶来了。
他对着爸爸妈妈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面容平静和淡漠。
江颜看着他那张一如往日的脸，缓缓勾唇笑了下。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但是江颜知道，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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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有些嘈杂，她跟在秦律扶身后，形形色色的人从她身体穿过，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看到秦律扶的几缕发丝往旁边飘散，街边路灯上挂着的彩旗也在晃动着，江颜知道，这是起风了。
跟着秦律回到家，江颜习惯性盘腿坐在沙发上，她看见秦律扶盯着桌面上她的照片，眼眸温柔，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的一面。
江颜朝着秦律扶靠近了些，她吸了吸鼻子，却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江颜托着腮望向他，声音温柔：“秦芙芙，还没看够呐？”
秦律扶将桌面上的相框拿起来，他伸手抚摸了下照片中她的笑脸，他勾了下唇角：“颜颜，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了。”
江颜垂眸：“我知道。”
这三年，她一直都在他身边，秦律扶一个人在海边放烟花，一个人将游乐园的过山车玩了个遍，一个人去雪山，一个人从晚上守着月亮到早上的日出。
还有许多许多。
这些都是江颜之前说的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是做没做过的，秦律扶都一一替她再次做了一遍。
江颜笑了笑，她伸手碰了下秦律扶的头发，手掌却从他身体穿过，什么都摸不到。
“千扬也大学毕业了，可以撑起一个家了，到时候就把言律给他接管，你还想看冰蓝花，但是冰蓝花要到十二月底才会盛开，你生日那天，我带过去给你，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江颜稍怔，眉头微蹙。
秦律扶盯着她照片的神色更是柔和，他嘴唇轻颤，像是在笑，眼底却一片苍凉：“那就说好了，你生日那天，我去见你。”
江颜的动作顿住，她紧紧盯着秦律扶，整个人从沙发上起身，她摇头：“不要。”
她的脸色紧绷，她伸手去抓秦律扶的肩膀，却每次都从他身体穿了过去，她在他耳边拼命大喊：“不要！不要来找我，我就在你身边啊！秦律扶......你别......”
明明已经是一个灵魂，江颜却还是感受到了像是来自肉身的眼底酸涩感，她跌跌撞撞冲了出门，飞奔到一条寂静的小巷，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面石板墙，但是江颜能够看到，这里有一个门。
她从门处穿了过去，看到渡婆正在看一本黄色的册子。
那册子上一个字都没有，渡婆却看的十分仔细。
渡婆没抬头，说出了每年她祭日都会重复和她说一次的话：“今天是你的祭日吧？后悔吗？你本不该那个时候死的，天堂命簿中还没有你的名字，现在身体也没了，灵魂又去不了天堂，你就只能在人间游荡......”
江颜没心思听完渡婆已经重复了许多遍的话，她打断道：“怎么办，秦律扶要殉情。”
渡婆动作没停，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有一次改变自己死期的机会。”
渡婆翻了个页，手指在上面轻点，像是在查阅着什么，而在江颜的视角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十二月三十号，今年的死亡簿里面已经有很淡的印子了。”
“什么意思？”
渡婆抬头看向她：“秦律扶本该是在几十年后死的，但是现在他的名字轮廓已经缓缓出现在了今年的死亡簿里，这就是他凭借着意志想要改变的死期。”
江颜冲到渡婆身边，她抓着渡婆的手臂：“通过意志难道不是让死期延后吗？怎么还能提前呢？”
渡婆只是淡淡一笑：“你不也是这样吗？当下你的意志坚不可摧，为了救你嫂子和侄子，不是把自己的死期提前了吗？”
江颜本不该是在这个时候死的，但是在夏琳生孩子的前一天，她莫名做了个梦，梦见夏琳难产，一尸两命。
有些人天生比较通灵，江颜就是这样的人。
她冥冥中好像见到了一个蒙着面的女人，她跟江颜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