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将心中的郁结吹的更甚,今晚应该是等不到来人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提琴,江颜也不想回家,转身又去了渡婆那儿。
进门前,她想看了眼手机,一条消息都没有。
推开门,风铃声入耳,手机信号彻底消失。
江颜抬眼,对上的却不是渡婆的目光,江颜愣在了原地,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要凝结成冰。
她在这儿见到了她等了一整晚的人。
“小姑娘?”老爷爷也有明显的诧异。
他嘴巴微张,不解地看向渡婆,渡婆唇角弯了下,眼神在江颜身上流转片刻,就这么一来一回之间,所有事情不言而喻。
苍老的身影朝她转身,他那佝偻的后背好像挺直了不少,看到江颜手上的小提琴,他稍愣一会儿,随后勾起一抹平缓的笑意,他指了指她手中的小提琴:“这是给我的?”
江颜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喉咙发闷,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提琴,无声地点了下头。
她突然就觉得,今晚等不到老爷爷,并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她想过无数他没出现的原因,却是没想到这个。
他头一回失约,也是最后一次失约。
他朝着江颜走近两步,脸上的皱纹因为笑起来更加明显,他嗓音沙哑:“江颜?很感谢你,昨天也是我最难忘的一天,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掌声了。”
江颜嘴角动了动,她看着面前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最终,江颜朝着他鞠了个躬:“走好。”
她眼眶湿热,对上他那从容平和的笑容,哽着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您完成呢?”
“......”
离开渡婆那儿,江颜觉得今晚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
她去了一家照相馆,把昨天拍的那张老爷爷拉小提琴的照片洗了出来。
在照片的背面,她写上了她刚才才知道的他的名字,梁从音。
从黑夜到白天,江颜终于等到了一个女生。
梁从音的的死亡手续是他的孙女梁月办的。
她眼眶通红,听说高考结束之后一直在外地做兼职,是连夜赶回来的。
梁月出来,她手上攒紧了那张通知书,单薄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
江颜把她叫住,梁月抬眼,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那双眼睛很大,纯澈见底,像一只惊慌失措的迷路了的兔子。
江颜把提了一晚上的小提琴递给她,还有一张照片。
她张了张嘴,很迷茫,但是看着江颜那双眼睛,下意识接了过来。
视线下移,落在那张照片上,梁从音在夜色之中佝偻着背,双手发颤,拉着那破败的小提琴,对面是繁华的商业街和高楼,格格不入,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相融合,看着,让人心中泛起涟漪。
江颜伸手将梁月脸上的泪痕擦去,轻声道:“你爷爷,为你而骄傲。”
像是一直憋屈隐藏着的情绪找到了个破裂的口子,梁月那忍了一整晚的情绪想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
江颜理解她内心的感受,她的手轻拍她的后背,陪着她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梁月腿都在颤抖,她双手紧紧掐着江颜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梁月像是丧失了全身力气,她膝盖一弯,整个人就往下坠,如果不是江颜近紧紧抓住她,她就要直接给江颜跪下了。
那一瞬间江颜慌了,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被旁边一股力道猛地一推:“你在干嘛!”
江颜被这力道一推,整个身子都往旁边倒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平衡,她踉跄好几步,在马上要摔在地上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臂,男人用力道帮她稳住身子控制好平衡,等她站稳之后,又迅速收回了手。
是秦律扶和秦千杨。
秦千杨瞪了她一眼,下意识去扶瘫坐在地上的梁月。
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大家都有些懵。
梁月反应过来后,立马摆手和秦千杨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在求姐姐帮我......”
大概解释了来龙去脉,她被秦千杨扶起来,内疚和江颜道歉:“实在抱歉......”
秦律扶一直站在旁边,他看了眼赵聘那有些发白的脸,眉头不经意皱了皱,他看向秦千杨:“道歉。”
秦千杨从小性格又狂又傲,冲动直白,但是他很善良。
刚才他和秦律扶经过,看到梁月给赵聘跪下,血往头顶上涌,心中立马把赵聘之前逼女生跳楼那件事情再次联系在一起,他直觉上前,没控制好力道,冲动推了她一下。
就算秦律扶不说,他自觉做错,也会和她道歉。
秦千杨转头面向江颜,颔首致歉:“赵聘,是我的错,误会了你,很抱歉。”
江颜自然不会为难秦千杨,她三两句话,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把梁月接回了家里,说是责任感也好,说是同情也好,就算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她也想再给梁月短暂地打一把伞。
那天晚上,江颜和她一块儿窝在摇椅上,梁月刚高考完,一个小女孩兼职两个月五六千块钱,还交不起大学一年的学费,更别说来到南江这繁华的,物价高的可怕的城市。
江颜向她承诺,会帮她把梁从音的身后事处理的体面,让她不用担心。
沉默了一会儿,梁月的眼泪又无声淌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