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崔鼎开口,“爹,你已尝够朝中无人的苦,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辙。”
淮远侯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不想娶她缘何去招惹她?莫非你只想纳她做妾?不可能的!燕庭之不可能答应的,真把他逼到鱼死网破,不知他有什么招在等着你。”
“爹你放心,我自有决断。”崔鼎却不以为然。
淮远侯看懂了,没有再发火,眼神冷淡下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燕家。
所有人神色严肃,迎接宫中来人。
“奉纯太妃旨意,燕家有女燕知含章秀出,人品贵重……赐百褶如意月华裙,蓝玉琉璃明珠……”
燕老爹拿银票赏了人将人送走,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燕知,“你何时入了宫中陈太妃的眼?”他当然不信旨意中所说照顾长公主有功,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莫非这淮远侯世子还惦记着你,想让纯太妃下次赐婚?”
燕知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应该不是。”
“这是什么?”
“是娘留给我的信。”接着燕知将海棠诗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孟家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看来是我以往对他们太宽容了些。”燕老爹满身煞气,他连侯府的门都敢上,敢去为自己女儿出一口恶气,更别提至今赋闲在家没了后续的白丁孟荣华!此前孟荣华各种理由从他手中扣银子,他都没计较什么。毕竟对他来说,银子是天底下最易得之物,少了便少了,只要他女儿开心,但现在,就算是与孟荣华他爹的交情也压不下他心中的愤怒。有些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燕知却道,“爹,你不用做什么,等着看好戏吧。”
燕老爹气上心头,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没来得及收敛的恶狠狠。
“这两家现在就是个烂泥潭,我们只需作壁上观,看他们狗咬狗。待尘埃落定,爹你再想做什么都随你。”她很坦然,燕老爹很欣慰:看来知知是真的把这一家子给放下了。
“快看看你娘写了什么?”燕老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燕知拆开信纸,浏览一遍,内容令她有些诧异,说的确实是娃娃亲之事,但燕夫人是不赞成的。这娃娃亲是燕老爹和孟荣华她爹义气上头定下的,可燕夫人却觉得不妥,于是写信给孟氏委婉表示两个孩子太过年幼,性情未知,还不知长大后是什么情形?言语间让孟氏不要把夫君酒后说的胡话当回事,顺其自然便好。
在燕知看来,这内容当然通情达理。
用词随和亲切,考虑大方长远,并没有谁嫌弃谁,但在孟氏眼中大概不是,这信纸被撕过,又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被粘起来,水平倒是不错,但也可以看到痕迹。
燕知想了想,将信件保留下来。
燕老爹听燕知概述,一脸惭愧,“知知,是我误了你,还是你娘眼光好,她说的对,父母品行好,不代表孩子也好。”
燕知也有点可惜。
若燕夫人还在,原主哪会落到那般下场,连命都给丢了。
“既不是因为淮远侯世子,那纯太妃为何赏你东西?”
“是殿下求来的吧。”燕知心里暖暖的,“她应是听说了我被为难之事,去太妃那里给我求了一个保障。”
还有这遗书她也没忘记,太靠谱了。
但燕知不知道,这一遭还真不是长公主干的,长公主正焦头烂额于自己和崔鼎的婚约,消息又没那么灵通,是皇帝过去找她才知晓燕知被调戏了。
而她的脑洞也惨遭沈清透露,被皇兄训了一顿。
然而跟沈清无条件信任皇帝不一样,长公主却觉得是口是心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皇帝不能独宠一人所造成的遗憾。
“我知道,是我多想。”
“我知道,我跟崔鼎的婚约还得拖一段时间再解除,这事让崔鼎忌惮,不敢打知知的主意,当驸马不能有二心,一切都是为了我手帕交嘛,我做点牺牲没什么的。”
皇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了皇兄,我什么时候回国子监?”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
“我要去见知知啊。”长公主狡黠一笑,“我跟知知开的铺子都开张好几天了,我作为当家之一,总得过问过问情况,看看账本吧。还有,我记得皇兄你缺钱,我可以让知知先把我的分红拿出来。”
“嗯,你比以前有觉悟多了。”前段时间找昭乐凑了一波银子才把场面应付过去的皇帝脸不红气不喘,就像他很淡然地无视了纯太妃难得过来暗示他,那是小娘子嫁妆不可轻动,你缺钱可以跟我说这回事,理直气壮道,“我会让太史官记下此事,等千百年后都会有人知道你大齐朝的昭乐长公主做了多少好事,这不比将来把你的嫁妆埋进土里更有意义?”
长公主难得翻了个白眼,皇兄又给她画大饼了。
没多久,燕知就在自个家见到了长公主,这日正好休沐。
“知知,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