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情兰雪发觉不太对劲,自从高二开始,嬴无月这个小崽子开始不断的试探自己的底线,那张死人一样平淡的脸开始有了生气,一笑生花。
有时候甚至还会用点小诡计,让她‘顺手’把自己的包背回家。
例如高二的元旦晚会,他要和许一尘上台表演双人对打,说要搭配练习,晚饭就不回家吃了,然后把装着书的书包搭在南情兰雪的肩膀上,连哄带骗。
旁边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南情兰雪就把他的书包顺带背回去了,想着嬴无月帮她背了好几年的包,顺带帮他背一下也没什么。
当时她的警惕心早就放下了,也没察觉到什么,直到这小崽子变得越发耀眼,变得衣冠楚楚,面冠如玉。
他们一起走在路上,会有小女生红着脸来求她,说拜托她把这封情书送给嬴无月,然后娇羞的跑掉。
她打量过那些给嬴无月送情书的女孩,有文科的,理科的,学音乐的搞油画的,还有个更夸张是学非遗木偶戏的,说师承折雨一脉。
她们有的长得很漂亮,穿着厚底的鞋,一眼看过去就很昂贵的洛丽塔或者jk。或者长相平平,但家底人脉广的可怕,家里的管家开着辆布加迪将小姐载停到她的面前,车子漂移倒滑出去,然后小姐就下车,一副宫廷礼仪的派头和南情兰雪搭话,话里话外都在问她和嬴无月什么关系。
嬴无月的暗恋者性格各异,有跳脱不着调的、活泼可爱的、沉静勇敢的,甚至是孤僻的女孩,她们都曾轮流的轰炸过南情兰雪。
在她们的眼中,嬴无月就是落花下美好的神像,完美到挑不出毛病的超级偶像;可就是那些女生口中那么美好的人,在南情兰雪面前,总是显得很孤僻、冷淡,不善言辞。
为此她开始经常支开嬴无月,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他,想知道他离开自己后,和别人是怎么接触的。
他平时不怎么笑,但他偶尔笑起来就像雨后初晴的太阳,他平时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着,偶尔在拐角遇见女同学,会下意识的带着点社交意味的笑笑,然后彬彬有礼的让出一条路。
女孩们这时候总会和他搭一下话,他说话原来是很温柔很感性的,而且说的话很书面语,从来不说脏话也不会一惊一乍,像湖面的莲花。
上体育课时,男生和女生一个场子,混着打随便玩,别的男生球技都很一般,但在嬴无月手中,球像是他的手臂一样灵活,他投出的球十个有九个必中,哪怕是三分。
别的男生都在专心于球,在场上呼喊时,他会把从篮板下扣下的球,传给角落里怯生生的女生,因为那个女生已经在篮板下站了半天,却始终连球的影子都摸不到。
他的成绩也很好,不知不觉间他的成绩已经将霸榜第一的南情兰雪给赶了下去,并以乌龟掉坑里爬不出来的本领连续霸榜。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不是嬴无月像木偶一样没有心,只是在面对她时才会是那副样子。
他依然和上辈子一样风度翩翩讨人喜欢,只是讨厌她。
琉璃大学面试的前一夜。
“喂,你拿到琉璃大学的面试通知了?”南情兰雪坐在椅子上,嬴无月收拾着碗筷,他忽然怔了一下。
“嗯。”
“没打算告诉我?”
“嗯。”嬴无月低声回答,继续收拾着碗筷。
南情兰雪还以为他会狡辩,起码也会稍稍的掩饰一下,但他就只是点了点头说嗯。
“不去清水大学了?”
“清水大学得不到我想要的。”
“可我和你说我要去读清水大学。”
“那姐姐你就去读清水大学。”
“你呢?不和我一起?”
“我要去琉璃大学。”
“哦哦。”南情兰雪的心像是被塞住了,她缓缓的说,并点了根烟,是爆珠的黄鹤楼,凉凉的。
南情兰雪,千百年前她又名秦长雪,无论是历史还是秘史,她都被人推崇备至,不单单是她的实力,还有她的人品、她的医术都是绝冠天下的存在,当年姬双跟着她悬壶济世游历人间的时候,很多场大疫都是她贴钱出力解决的。
姬朝史,星相师列传:七月流火,白州落雪,痢疾初始于阳田,时县尉欲起兵除之。雪至,耗金百斤,广布粥舍药食,患遂除。
后面姬朝覆灭,被世家夺位,姬双一心复仇,不仅和恶魔噬签订了誓约,还伙同塞北国被废除继承权的长公主陆雨起兵,逐鹿天下。
当时天下动荡,九州的人口十去三、四,多少的人因为姬双掀起的战火而死去,枯骨遍野,嫠妇幼儿倚盼墙头村口,只待归人。
秦长雪很强,天下第一。可她能救几个人?她救下的人又有多少人在这场乱世大战中牺牲?老者无所养,幼儿无所教,秩序崩坏,耕田废弃,这一切最大的源头就是月之命格,后来被誉为万世明君之表的武烈帝姬双。
她与姬双分别后,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他终于还是登顶了皇位,他再回过头来寻秦长雪。
秦长雪只是用剑抵着他的脖子,眼眶通红。武烈帝盯着秦长雪,幽幽的说
“汝怜天下甚矣,又何人苦我?”
当年他要离开秦长雪时,秦长雪也用剑抵着他的脖子,他哭着对秦长雪说
“你可怜这天下人,却也不可怜可怜我这个亡父亡母,九族被人夷灭的徒弟么?我从七岁起跟你,十年了,日月相依。”
记忆忽然袭来,南情兰雪先是一滞,而后是满腔的怒火和一份说不出的悲伤,她面目狰狞。
黑色的乌云之上,忽然间雷电轰鸣,像一百吨的TNT在云层上炸开,猛烈的狂风呼呼的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