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少年离开后,简汩妄轻缓一口气。
原本打算直接回房,忽然想起鱼丸还在院子里,迈向电梯的步子顿了顿,继而转向小院。
临近傍晚,热烈了整日的太阳终于式微。
天色渐渐沉缓,连带着小院也终于带上两分入秋的意思。
楼逸变了坐姿。
他原本是松垮地靠在藤编椅背上,现在却坐直了起来。
从背影看过去,竟然有些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意思。
她缓步腾挪到他面前,才发现他改变坐姿不过是因为原本靠在他腿边的鱼丸,此刻正窝在他腿上。
狮子猫一改往日大佬做派,眼睛舒服地眯成两道细缝,毛茸茸的粉白爪子柔缓地踩着奶。
难怪他微微垂了头。
她还以为……
简汩妄在心里鄙夷自己的胡思乱想,上前一步,轻唤一声鱼丸。
丸总到底还是给她面子,听到她的声音后,利落地伸开懒腰,优雅地跳落地面,回到她腿边。
楼逸抬头朝她看过去。
大片雪色肌肤因为失去炽盛的阳光而显得有些冷,陷在逆光中的表情晦涩未明。
院子里溜过两阵凉风,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任由她沉默离去。
回到房间后,简汩妄依旧无法完全松懈下来。
只要想到楼逸正住在隔壁房,她的思绪就忍不住开始飘忽,引申出无数背德故事。
为了避免狗血意外的再度降临,晚饭她没有再出门,窝在房间里就着电子榨菜嗦了份米线。
江市的米线看上去清汤寡水,入口后才惊觉热辣滚烫。
直到一碗见底,去卫生间漱口时她才发现嘴唇红得不像样,似乎还有点破皮。
她翻出化妆包里的唇膏简单补救,就将这桩事置之脑后,抱着同样吃饱喝足的鱼丸,继续收看播到一半的综艺。
屏幕里的人正穿梭在阴森布景内搜找线索,后期加配的诡异童谣衬得整个画面更加恐怖。
简汩妄回房间后就没有开灯,整个人都融进昏暗背景中,最大程度地感受来自恐惧的极致战栗。
剧情到达高/潮,万籁俱寂的瞬间。
平躺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闪了一下。
震动与响铃紧随其后。
简汩妄浑身一颤,原地起飞,跳上椅子。
过了好一阵她才反应过来,只是有电话打来。
对方始终没有挂断电话,耐心之中又透露出些许蛮横。
她顺了顺气,回到地面,将怀里的鱼丸放到桌上,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一抬头,眼前忽然出现一抹模糊身影——披头散发身穿白衣,还张着一张血盆大口。
灵魂升天。
这回她是彻彻底底地被吓到。
失声惊叫,心率飙升一百八。
握手机的手瞬间松开。
“嘭”的一声脆响,手机回到桌面。
将她的理智从无边的惊恐中强制拉回来。
简汩妄这才看清楚,那不过是她自己的身影,经由镜面及玻璃板几次反射后形成的画面。
“……”
沉默瞬息,她匆匆捡起手机,正准备开口,房门又被重重敲响。
听筒里传来几乎同频的“砰砰”砸门声。
尚未来得及平复的心跳愈加失序。
门外是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孔——
楼逸的脸上难得浮现慌张的表情,一只手保持着砸门的动作,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像在辨别那里传来的声音。
看到她完好无恙,他才恢复平日里的冷静。
“怎么了?”
简汩妄嗫喏着张开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说她因为忘记开灯,看综艺把自己吓得失声尖叫?
这也太离谱了。
是简妈妈会直接发出嘲笑的程度。
“一个综艺而已,怂死你算了。”
她是不可能在楼逸面前露怯的。
于是她干脆揭过这一茬,反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楼逸的目光至上而下将她扫视一遍,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开口:“你不是需要地陪吗,我来应聘。”
简汩妄瞪大双眼:“……什么玩意儿?”
男人满脸坦然:“我来过江市几次,景点都熟悉。有车,出行很方便。并且就住在你隔壁,随时待命,不好么?”
“……不是,”她被他的理所当然气笑,“楼逸你要是闲得慌就出去拉客,反正你不是挺会接顺风车,手机号都知道要换新的,何必来我这里犯病。”
早在简汩妄得知自己躺在楼逸的黑名单时,她就已经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料到当时那位顺风车司机会是楼逸。
后来她又翻过通讯录,确认他果真是狡兔三窟,防不胜防。
楼逸勾了勾唇角,眉眼微挑,不接她的茬:“怎么,弟弟可以,哥哥就不行?”
或许是出来匆忙的关系,他身上只穿着暗色衬衣,纽扣解了三两颗,锁骨在走道昏黄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皙白与浓墨的强烈对比透出一股糜烂的诱惑。
恐惧的余烬被另一种情绪吞噬。
过去最亲密的片段忽然冲撞进简汩妄的脑海。
她见过那对精巧锁骨的完整面貌,在同样靡靡的光线之下。
起伏高低,若即若离,像水流灌满曲折山脉,河流激涌又平息。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