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Jory塞进后排座,自己坐到副驾驶:“忱哥,鬼营在哪儿啊?”温南峤缓缓呼了一口气:“鬼营并非一个地点,而是他们那些鬼的统称,Hell老奸巨猾,狡兔三窟,我搜到了一个地方,但哪里是个无名古堡,没有标志性建筑,导航也导不了,只能凭感觉走。”天惇对他的话半懂不懂,仅是默默拉低帽檐。
他们不知道的是,温南峤搜到的地方正是陆初暝藏匿的古堡。此时此刻他正在考虑是否压低姿态继续和萨拉扎合作,毕竟因他先前处事不周,他们的计划流产了。
“先生,您离开小岛已数月有余,算上之前在小岛上的日子,您若再不回复萨拉扎,他怕是要发怒了。”奥古斯坦说。陆初暝最讨厌奥古斯坦催他决定事情,挑升道:“如何?毒王集团与Hell势力相当,不跟他合伙我照样日进斗金,财运亨通。”奥古斯坦清楚自己言语有疏,圆滑一笑:“我是担心先生在毒圈的名誉受损。”
“你越发会说话了,安笙要是有你这么会迎合人便好了。”陆初暝一方面讽刺奥古斯坦的滑头,一方面又想起安笙,不由道:“安笙最近怎么样?”奥古斯坦正色:“我正要说呢,刚刚小岛那边来消息,说安小姐前几日身体不适,容医生诊断是她服用倍他乐克的剂量偏多,引起的失眠多梦,头痛头晕,恶心反胃……可能是故意寻死。好在容医生给她控制了药物剂量,并煮了中药调节,这两天好多了。”
“哦。”
“先生不关心一下安小姐吗?”
“不是好多了吗?那还……算了,安笙平时在小岛上做什么消遣?”陆初暝还是关心了安笙。奥古斯坦思索一二:“宁汨说安小姐每天起得很早,去海边看日出,然后就回屋里待着,弹琵琶、弹钢琴或者……呃……看些小说,对!宁汨说安小姐最近迷上了〈哈利破特〉。晚上再去海边看日落。每天如此。”
陆初暝的眸底讳莫如深:“〈哈利波特〉?她居然喜欢〈哈利波特〉。”他以为安笙那样的性子会喜欢什么《诗经》《楚辞》《水经注》《红楼梦》《儒林外史》之类的,所以特地寄了这类书过去给她看,不曾想安笙根本不爱看这些书,尤其不喜《儒林外史》。陆初暝觉得自己愈发摸不透安笙。
他缓缓谂道:“奥古斯坦,吩咐下去,送点新仪器到小岛上。安笙的身体堪比林妹妹,我担心容医生没有好的仪器辅助检查,会纵容安笙的疾病往坏的方向发展。”奥古斯坦立刻掏出手机:“先生,您觉得应该捞点什么仪器去小岛上呢?”陆初暝摸摸下巴:“我又不懂医学,你问容医生好了。”奥古斯坦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其实容医生之前有提到添置仪器的事,但她脸皮薄,只跟我提过。”
“她怎么说?”
“容医生说安小姐有心律失常的症状,所以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图是必须要的,血压仪也要多备几个,最好再添个三分类全自动血细胞分析仪,还有B超仪、超声检查仪……”
“行了,你照着念,你也看不懂,我也听不懂,直接按她说的买吧。”
“好。”
陆初暝倏尔??道:“容医生今年二十三岁,我承诺过等她二十五岁就放她自由。奥古斯坦,从这个月开始给涨容医生工资。她的温良恭俭让的确是少见。”面对陆初暝难得的发好人牌之举,奥古斯坦略一愣神:“先生,这可不是您逼容医生留下来的,您对她这般好,我想她极其想留在Hell。”陆初暝听毕,突然长叹一口气:“是啊,明明我对别人好,别人都能感受到,为什么偏偏安笙感受不到,她之前还说我的心是榴莲,亏她的机灵劲儿都放在跟我抬杠上了。”
“如今说话说到哪里先生都会想起安小姐。”
“你也会调侃我了?好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奥古斯坦走后,陆初暝起身来到窗边,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在氤氲笼罩下如入山水画作。他喃喃自语道:“原来三妹就是安笙。Ma chérie,我和你认识很久了啊,那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我呢?多年前,我叫阿撒兹勒,你叫蒋云机,阿撒兹勒为蒋云机赴汤滔火的时候,你都快爱死我了。”他最近打算找机会见见蒋子文,叙叙旧。
蒋歆,字子文,三国时期广陵人,汉末为秣陵尉,逐盗钟山北,伤额而亡,葬于钟山脚下。蒋云机,蒋子文生前最疼爱的三妹,人称蒋三妹。蒋子文遇难后她悲痛欲绝,索性投溪自尽,要陪着蒋子文走黄泉路,这恰好印证了自古以来“兄山妹水”的观念。
蒋子文因骨骼清奇于死后被父神敕封为秦广王,蒋云机也顺势被封为青溪小姑。二人在三界六道的名分从两个死去的冤鬼一跃上仙,受众神尊敬。蒋子文死得欺辱,浑身萦绕着戾气,而蒋云机是个未嫁而死的少女,乃冥婚少女的信仰,自带极强的冥界属性,神力修炼迅速。在他们兄妹二人修为至上限那年,父神将冥界正式归与他们掌管,蒋子文被封冥界帝王,蒋云机被封冥界神女。
秣陵人得知同乡蒋氏兄妹成为冥界神灵,纷纷在蒋云机自尽的溪边叩拜,祈求得到他们的庇佑。就连“秣陵”一称到隋朝也改成“蒋州”,“钟山”更为“蒋山”。
相比于蒋子文,其实蒋云机更闻名,如李义山《无题》有云:“小姑居处本无郎。”再如六朝《神弦曲》有云:“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蒋云机甚至能与炎帝幺女精卫、巫山神女瑶姬齐名,是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江南第一织神”,人们为她修建庙宇是一座又一座。
她一个在东方德高望重的神女,却与一个西方神尊相爱了,听上去荒唐又离谱。不过彼时是蒋云机先动的心,也是自她动心那一刻起,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徐徐拉开帷幕。
原来,他们真正的初遇根本不是在那个厂里,而是在多年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