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以为你怕了。这家伙饿久了,都敢靠近人了。”见雪豹迈着谨慎的步子,陆初暝压低眉毛,拉着安笙一点一点后退。
“手机在我裤子口袋,去拿。”陆初暝一手抓着安笙,一手试图控制雪豹的注意力,腾不出手拿手机请求支援。安笙这种时候自然同陆初暝在统一战线,她的动作极为缓慢,因为他们和雪豹的距离仅有十米左右,它只要一个跳跃就能扑倒他们。
“拿到了吗?”
“摸到了。”
“好,躲到我身后去,给游客中心打电话。”
安笙哆哆嗦嗦解锁手机,刚要按照“游客须知”上的号码播电话,雪豹遽然打了个响鼻,安笙受到惊吓,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地上。雪豹被安笙激到,嘶吼一声就冲过来,它全然不顾挡在它和安笙中间的陆初暝,把他撞开了便扑倒安笙。陆初暝眸子一缩。
现在,安笙和雪豹脸贴脸,她的心快跳出来了。安笙想起大部分食肉动物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所以装死不仅无用,还省了它们的力气。雪豹喘着粗气,安笙嗅到一股腥味,她强打精神与它对视,她在雪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安笙余光瞥见陆初暝跑了,没有为她做一丁点事。
安笙逐渐失去感知外界的能力,她唯有木讷地保持与雪豹对视的动作,像一个僵硬的木偶。安笙内心嘲讽自己竟然奢望陆初暝能来救她,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理由支持陆初暝舍身救她。
雪豹眼睛眯起,伸舌头舔尖牙,嗅了嗅安笙的气味,安笙知道自己大抵是难逃其口了。
就在此刻,一道金光乍现,雪地上赫然出现一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小人儿,他自我介绍道:“大胆妖孽,我是六甲胎神。”雪豹和安笙双双愣神。
六甲胎神冲雪豹翻了一个白眼,随即正色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帝独尊,体有金光,大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姓,侍诵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玉帝同迎,方神明礼,役使雷灵,妖怪丧胆,鬼神志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坛庭。急急如律令!”话音方落,雪豹的周身腾起一圈缚邪符,将它禁锢在内。安笙只觉六甲胎神得语速极快,和自己有的一拼,正在六甲胎神要消散雪豹元魂之时,安笙阻拦道:“不可!雪豹并非妖孽,寻食是其本能,你若因此让它痛失生命,只怕会触及天庭法纪,当心惹祸上身。”六甲胎神笑了:“你是怕祸上己身吧。”他虽这样说,但还是听了安笙的忠告,放过雪豹一马。
“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处置这个东西。”
“不妨……”两道细声细气的叫唤迫停了安笙的话,雪豹倏地瞪大双眼,它回头看见陆初暝手里拎着两只小雪豹的耳朵:“你吃了她,我就掐死你两个孩子,都不吃亏。”雪豹当即丢下安笙和六甲胎神,往陆初暝身上扑去,他心知自己跑不过雪豹,于是狡黠地把两只幼豹往远处扔,雪豹之犹豫一下便不再管三人,一径奔向幼豹身边去。雪豹刚要叼起幼豹,就被几支麻醉剂射中,雪豹茫然地晃了晃就倒下去了,唯留两只幼豹嗷嗷叫。
陆初暝蹜蹜走到安笙跟前,扶她站起来,低声说道:“他们是游客救助站的,我顾忌这里有游客使不得灵力,只好跑去请他们来,回来路上正好碰见它的两个孩子,就一同捞过来了。”说罢,他微微掀起眼皮打量六甲胎神,六甲胎神好不尴尬,故作轻松地扣扣手指:“我乏了,回去了,再见。”他知道救助站的人没有天眼,看不见他,所以如适才一般化作一道金光,迅速消失于无形之间。陆初暝忍俊不禁:“还挺好看的,言行间眉眼间都有你的影子。”
二人与救助站的人打了会儿手语,最终达成协议,游客中心将免去二人游玩景点的门票钱,算作安全措施落实不当的补偿。
陆初暝说:“好在有惊无险,六甲胎神来的也很是时候,不枉我对他那么好。铁楼梯就在前面了,我们上山顶去许个愿吧。”约莫一盏茶工夫,他们便到了铁楼梯旁,二人一并顺着铁楼梯往上走着,同行的游客已是少之又少。陆初暝一路上对安笙很体恤眷注,仿佛伴安笙上山的不是一个无情的毒枭,而是一位有礼的绅士。二人的一举一动也被同行游客们看在眼里,他们只当二人是两心相许的伉俪,皆笑颜舒展,奉上自己最好的祝福。虽然陆初暝和安笙都听不懂。
“我不喜欢这个项圈,你把它摘下来。”安笙的直言引得陆初暝大不悦:“不,我怕你离开我。”谁知安笙竟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多一句话。
“听说今晚会有流星落下,很应景啊。”陆初暝凑到安笙耳边轻声说,安笙附身拈了一撮雪:“鞍马四边开,突如流星过。”陆初暝微怔:“你在讽刺我?原谅我学识浅薄,更喜欢直言直语。”安笙所念律诗《少年子》乃唐朝诗人李白所作,首联、颔联、颈联描绘官高爵显的贵族公子放纵驰荡、游冶不羁,抨击其恣情享乐、仆从众多,而尾联赞颂伯夷、叔齐独守清高,因守节而受苦,最终死于饥饿。安笙当着陆初暝的面吟此诗,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有心之人会解读旁人的话,我只不过想感叹眼下风光旖旎。”安笙言毕驻足,抬头望见几颗流星划破长空,打破万籁沉寂,留下片刻绚烂,又坠往不知何寻了。安笙被这犹昙花一现般的瞬间之美而感动,心念:流星注定不可虞也,但能在我欢娱几希之期看见一刻的流星透疏木,也算是我的大限福泽。
“阿笙,你的福气隐轸,我不止一次说过。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流星透疏木’的下一句是‘走月逆行云’。你是个观天象的好手,但我在这方面完胜于你,我知道逆行云近来时运不济,估计不久将有孽缠身。你若真的关心他,大可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他,让你尽量不为这些事情愁苦。别总端着说话,让我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