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但是，就算不破坏它，你的计划也会失败吧？”
诃伊特爽朗地说。
“在「外面」的时候，我杀掉了一只长得很有趣的魔物。”
「…什——！」格雷森激动得令空气都浮现出波纹。
“就是艾达的身体嘛。”诃伊特漫不经心，“虽然你有想办法困住，它却靠着本能就挣脱得飞快呢——呼，力大砖飞！”
少女无比自然地去掉敬称，点明不得了的真相。
对她来说，这也确实是和乱七八糟的常识一样，随随便便就从脑袋里冒出的答案。
——并不是变异的灵魂影响了躯体，只是变异从灵魂最先开始罢了。
格雷森与艾达，能够分散、汇聚，像雾气一样遍布整片空间……人类的灵魂才没这么奇怪呢。
“嗯嗯，虽然因为「骨」，灵魂现在暂时没什么问题，但身体上的变异早就失控啦。”
诃伊特笑着说：“到时候，前辈的身体不见了，没办法，只能向「骨」许愿；前辈的身体不能用了，没办法，只能向「骨」许愿；前辈忘记了自己，没办法，只能向「骨」许愿——代价可是会越来越大的哦。”
「……无论代价是什么，我来支付！」
格雷森急切地说：「如果某些后果会由别人承受，我向风神，向帮助我们的伟大存在发誓，决不会许下任何多余的愿望！」
“确定了吗？”
一反常态地，少女确认道。
「我发誓。」
诃伊特笑着歪了歪头。
“那么，我的回答是——不行哦。”
话音刚落，静悄悄生长的藤蔓，猛一下破土而出，将断骨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
「——对不起。」
一位后辈对另一位「后辈」低声述说。
「我知道这是歪曲，这世界只要歪曲就会不可避免地带来灾难……但请怨恨我。」
请怨恨我，艾达前辈。
“真有趣呢。”格雷森早有准备，诃伊特也笑容不变。
少女只是一挥手，突然将手中事物向上一抛。
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那一刻，耀眼的光芒猛烈迸发。
浩瀚伟力淹没一切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远近，都清晰地听见少女的声音。
“——不过这边的才是真货啦。”
***
格雷森睁开眼。
漫长的轮回中，早已失去人类的形体。就算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也显得迟滞而陌生。
……这里是？
他发现自己变回人类的模样，悬浮在直径五米的奇异球形空间中。
没有重力，没有方位。
他试探着触摸空间的边缘……手被迫停下。那并不是什么坚硬或柔软的阻隔，而是概念上的「不存在」。
“——哟。”
突兀出现的声音吓得格雷森一跳。他惊魂未定地转身，四处张望。
半晌，声音没有再响起。他试探着开口：“…你好？”
“哟。”
他顺着声音看去。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位置，出现了……一只身影。天青色的鸟有着圆圆的可爱形体，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后。
“——哟。”
……所以这其实是你的叫声吗！
开口毁所有——格雷森不禁想起艾达前辈对他说过的评价。
但他很快又一愣，意识到自己因为漫长时光而淡漠，只剩下执念的灵魂，有些变得活泼起来，接近了原有的模样。
他看着美丽的鸟，许久未见的好奇心也仿佛灰烬复燃：“那个，你……”
“哟。”
场面陷入了沉默。
突然，格雷森福至心灵，试探地回了一句：“……哟？”
“好啦，密码输入成功！”青鸟就等着这句话似的立即回答，然后翘起尾巴，欢快地说，“我是阿珞西——想要摸摸我的羽毛吗？”
格雷森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些猜测，现下不禁拘谨起来：“可、可以吗？”
“可以哦。”
他壮起胆子，试探性地伸出手，触碰对方的羽毛……然后穿透了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在哪里？
“嘛，时间不多，我们开始吧！”
青鸟也不再逗他，原地跳了跳，就好像虚空中真的有地面一样。
“——好啦，结束了。”
……所以到底是开始和结束了什么！？
“当然是——”青鸟回答道，格雷森这才发现自己把问题说出了口，“——你自己去看呗。”
被无形的力量猛地一推，神色惊愕的青年从空间中消失。
留在原地的青鸟抖抖浑身羽毛，看了四周一眼。
“唔，好像有点大？”
话音落下，空间缩小到直径一米的位置。
“——嗯嗯，差不多啦。”
青鸟打了个呵欠。它…不，祂的时间也要到了。
“「奇迹」是有代价的，「奇遇」可不是。”祂自言自语，“这命名明明一点也不准确吧？”*
就在这时，一双手捧起了祂。
“——毛茸茸暖呼呼欸！”凑近着打量，白发少女欢快地说。
青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