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水中,容嬅感觉身体得到了舒展,一天的疲惫就此洗去,锦书还贴心给容嬅捏肩。
“公主今儿是遇到了什么趣事,许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容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觉得楼将军如何?”
这问题,锦书还真不好回答,她只匆匆见过楼庄几面,“样貌是一等一的好,不输魏大人。”
“原是我以貌取人了。”容嬅回想最初的相遇,楼庄静静站在那儿,目光坚毅,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当真是蛊惑极了。
锦书不明所以,不是说楼大人如何?怎的公主说自个儿以貌取人?
“你和锦画打小就跟着我了,如果有喜欢的郎君,就和我说,我为你们做主。”
算年龄,锦书还比容嬅年长了两岁。锦书和锦画打小就跟着容嬅,照顾容嬅无微不至,容嬅在心底也很看重她们,早就为二人脱了奴籍。所以她希望她们嫁给可靠的,并且她们喜欢的郎君。
“公主,我才不愿意离开你,我宁愿一辈子不嫁。”锦书停了手上的动作,向容嬅行了一个礼,表示不舍与忠心。
“你这是做什么?”容嬅哭笑不得,“我不想亏待了你们,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去嫁人。只是怕你遇上好的不敢说,白白错过。”
知道容嬅没有想马上把自个儿和锦画嫁出去,锦书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也更轻柔了。
容嬅闭上双目养神,曾经的她最不相信一见钟情这样虚幻的事。可仔细想来,楼庄的样貌,楼庄说过的话,逐渐清晰。
喜欢,才会刻意接近。会去悄悄地看他骑马。打马球希望他拔得头筹,把追风换给他骑。看他受伤又不忍住担忧。带他去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分享自己最爱的东西。
“唉~”容嬅长叹一口气,睁开双眼。
“公主,怎么了?”锦书停下动作,从回来到现在,公主一直怪怪的,起初满脸高兴,现在愁眉苦脸,但愁眉苦脸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兴。
“你先出去吧,让我更衣。”容嬅把锦书支出去,擦干身子穿上寝衣。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楼庄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今儿遇到楼庄,那一瞬间担心楼庄是去见别的姑娘,听到他说给义弟提亲,心里的大石头落下。
但也不能表示没有,自己也不是日日见到楼庄,他在做什么,想什么,自己一概不知。而且楼庄也一直很客气守礼。
如果楼庄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她会难过的。
与此同时,楼庄在清点小库房,把给燕北备的那份礼挑出来后,共有一万五千多两,包括这些年的俸禄,办好差事的赏赐。有银两,有铜钱,楼庄数了好久才算清楚。自己名下也有一些良田,还有两处宅子,几间铺子。铺子托燕北租出去了,每年也能得一些银钱,但这远远不够,世间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她。
躺在塌上,思绪回到了逃难那一年,游荡在长安城,遇到了体察民情的文帝,他就像爹爹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解下了一袋铜钱给自己,还从马车里拿出一包吃食。
等文帝走后,楼庄打开了包裹,有一些他从没见过的点心,还有两支糖葫芦。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赠予他饱腹之物的就是文帝,还以为是权贵老爷,这些东西大概也是买给家中幼女的。
雍和五年开春的时候,太子率领大邺的军队,远赴边疆抗击进犯的突厥。长安城的老百姓都来送行,楼庄也被燕北拉着去一睹太子风采。
他远远的认出,站在城墙上的就是给他吃食的权贵老爷,于是对着文帝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燕北问他做甚,他如实相告。
这是楼庄第一回见到容嬅,小小的人儿,也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襦裙,和父亲站在城墙上,为保家卫国的兄长送行。楼庄在那一刻,就在心里立下誓言,要为这座城尽绵薄之力。
如今,他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
那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绝望,痛苦,麻木,到最后,重新燃起希望。可以说,没有文帝,便没有今日的楼庄。
楼庄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摸了摸枕头下方,掏出一块绢子,一只血玉凤镯被包在里头。
出事前几日,楼庄的阿娘就和阿爹商量着要找媒人给楼庄定下一门亲事,再过几年就成婚。这只镯子花了不少银钱,作为定亲的信物,先给了楼庄,等亲事定下来,由楼庄转送给人家姑娘。
哪知没过两三日,家里的宅子没了,田也没了,阿爹阿娘也没了,只剩下这只镯子跟了楼庄近十年。
眼角酸涩,楼庄每有解不开的心事,就习惯地拿出这只镯子,细细地回想从前的事。
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了质?是上元雪夜吗?还是在更早?他只是一个在紫宸殿周围值守的小侍卫,偶尔也能远远见她一面。
上元节当日,特意去丹凤门守卫,只求能看她的车架一眼。
但真的等她问话时,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却仍要强装镇定。
在宫外,没想到又恰巧遇见,他得感谢燕北,第二回说话,他显然淡定了许多,只出神了片刻。幸好天冷,不然接过糖葫芦,微微颤抖的手定会出卖自己。
第三次遇见,她问,自己是如何进了殿前诸卫,楼庄不想挟恩图报,只廖廖数语就说完了大致经过,和起初的记载一模一样。
再到马场,他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和张德豫,待张德豫走后,他去问过角楼守卫,只有公主进过。
后来,打马球出了事,审讯时,知晓骑了公主的马,楼庄很难不把先前的事都连在一块儿,公主是不是也对他有意?但马奴交待是自己牵错了马,追风本是牵给南平郡王的。
长安城里,喜欢公主的好儿郎数不胜数,凭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