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一向少年老成,赵若楠第一次听他急成这样。
“快跑!别回头!”
赵若楠也没想明白,一把扯了胡琅就跑。
身后一阵轰隆隆巨响,脚下砖路上下浮动,赵若楠像是在海面上奔跑,一步一滑。
赵若楠忽然觉得奇怪,胡琅怎么一言不发?而且沉甸甸的,将自己的胳膊往后拽。
跟具尸体一样。
这时耳中听到一声汽车鸣笛,两轮车灯白晃晃的,从旁直照过来。
赵若楠在黑暗中待久了,忙伸手在眼前挡了挡。
远远近近传来人声,“他妈的,找死啊!”
声光转瞬即逝。
黑暗又涌上来。
赵若楠反应不过来,只觉得今晚遇到的一切都很奇怪,周遭雾蒙蒙,往哪里走都不对。
忽然一只手将她猛拽了一把,“阿楠!你看我!”
这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四周迷雾。脚底踩地的真实感回来了。
她被拽回人间。
一辆车从旁呼啸驶过,赵若楠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她赶紧回头找胡琅,见他杵在自己身后,双目紧闭,脸上一幅吃饱了发困的表情。
赵若楠还没搞明白,但直觉告诉她,胡琅这么不清醒可不是件好事。
当即抡圆胳膊,啪地抽了胡琅一耳刮子。
事急从权,这一耳刮子打得不轻,胡琅捂着脸退了半步,龇牙咧嘴地叫:“啊!赵若楠!别往我脸上打!”
话音未落,他环顾四周,也是一脸惊恐。
马路中心肯定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这样下去,就是破坏交通治安、给祖国人民添麻烦了。
赵若楠拉着胡琅,七扭八拐地跑到一条步行街,随着人流一通乱走。
胡琅一边走一边捂着脸吸气。
赵若楠过意不去,“胡琅,要不你也打我一耳刮子好了。”
胡琅摆摆手,“别介。这在哪?刚才···刚才我正跟那小娇说着话,脑子突然一空,面前就出现了一堵墙,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太邪门了,多亏你仗义。”
一堵墙?
赵若楠不由想起张姨的话,她老公一回家就搬个板凳,对着墙坐。
赵若楠捂着脑袋,隐隐觉得这事有联系,可是想不明白,越想越口干。
胡琅告诉她,西方有大一部分人相信鬼神,包括牛顿晚年明确表示上帝——即科学不能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是存在的。
胡琅说:要不让组织管管?
赵若楠说:怎么不让加拿大驻华大使馆管管?
正巧旁边有家罗森便利店,二人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刚刚死里逃生,就进去买了两支冰激凌。
赵若楠吃了两口冰激凌:“胡琅,我跟你不整虚的。我在家里那是遭老罪了,要不是你收留,我就得去地下室挤公共卫生间。再说这几天你跟着我,不还是怕我出事?反正我要是不拉着你跑,下半辈子想起来,也不用干别的了,见天就抽自己嘴巴子。”
过了好一阵,胡琅都不吭声,赵若楠一看,这家伙正低头狠挖冰激凌吃。
冰激凌就手掌大,哪里经得住这一通狠挖,很快见底。
胡琅左顾右盼找垃圾桶,迎面有个英语课代表模样的女生走上来,大大方方问:“留个联系方式,我请你吃冰激凌,可以格?”
真是一把好嗓子,又甜又柔又清亮,俨然云南风光。
谁知胡琅把冰激凌盒往脚下一摔,指着那姑娘骂道:“操你妈的,我他妈最讨厌云南人,傻逼!给老子滚!”
那姑娘没想到胡琅说发疯就发疯,当即扭头就走了。
赵若楠赶紧把勺子插\进冰激淋里,一边腾出手捂胡琅嘴巴,一边对着那姑娘背影嚷嚷:“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哥考研云南大学差两分,脑子受刺激了啊!他不是针对你啊!对不起啊!”
等那姑娘走了,赵若楠才把手从胡琅脸上挪开:“算我求你的。别犯病。人家要是叫一帮朋友来,围住你打一顿,我替你挡是不挡?”
胡琅说这次倒霉,全赖那碗云南米线,比麻子配烈酒还致幻,八成是下了重药了。这非常严重。必须报警。中国还没取消死刑是吧,那正好,不枪毙那店家百八十遍不算完。
赵若楠说:“不可能,什么药物能让我们两个人产生一样的幻觉?有这种东西还能搁云南米线里,免费给咱俩吃?美国中情局早高价买断了。”
可胡琅这人,说好听了是急公好义,说难听点就是冲动莽撞,当即骂得唾沫横飞,掰着手指头列举云南人民十大罪状,连布隆迪小孩营养不良都加上了。
赵若楠:“打住。布隆迪在非洲中东,别说云南了,我估计全中国去过的人都不超过十个,那里小孩吃不上饭,和云南到底有什么关系?”
胡琅振振有词:“这关系可就大了,想当年崇祯吊死煤山,明朝最后的希望永历帝也在云南被杀。从此大清坐稳江山,闭关锁国,导致八国联军侵华,一下把咱中国从世界第一侵成了吊车尾。”
“啊。”
“你想,要是云南人誓死保护永历帝,反清复明,咱们中国拳打美利坚,脚踢俄罗斯,解放全人类,顺便让布隆迪小孩吃上饭,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胡琅说还有蓝金,这丫一看就不是好鸟,今天的事八成有他一份。
赵若楠实在受不了,随手舀了一勺子冰激凌塞他嘴里:“你这人。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都他妈加拿大人了,这扣帽子的习惯,能改你就改改呗。”
胡琅咬着塑料勺子,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