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楠听蓝金这么说,浑身为之一冰,一股凉气顺脊梁骨就往上窜。
蓝金看她脸色雪白,又闭上嘴不说了,伸出食指,朝那陶瓷圆罐虚虚一点。
赵若楠熟极而流,双手将圆罐递了过去。
筷子已经被赵若楠收走,蓝金拿勺子舀了块海参:“你觉得死人去了哪里?”
“投胎了吧。书上就这么写的,唐僧不就是什么天界高|级|领|导|干|部投胎的嘛。”
“不,”蓝金举起圆罐,微微倾斜,对着光找剩下的干贝碎子,“死人没有离开,或许就在你身后。”
赵若楠嗯嗯了两声,心说蓝金这人也真是的,每次都要捡她剩下的吃,好像平时多受虐待一样。眼下又没漂亮姑娘,这么做作给谁看。
蓝金给赵若楠讲了点云南传统生死观。
转世投胎是佛|教说法。佛教是两千年前从印度传过来的,“佛曰六道轮回”,就是说,人死万事空,死了这辈子就没了,到下辈子去了。
就算这辈子是再大的领/导/干/部,下辈子也得重新写入团申请。
最传统的生死观里,其实没有转世投胎这个说法,也没有西方天堂地狱的概念。
古人认为,死人还在人间,只是普通人看不到,得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才能与鬼神交流。
“商周时期,扶乩占卜,问的就是死人。汉武帝招魂李夫人,就是当事人相信死人没有离开,可以通过祭司召回。”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赵若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可是历史的经验,以往的教训,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不要质疑蓝金。
所以赵若楠只能言不由衷地胡扯:“《哈利波特》里那种鬼魂是吗。看来咱中国人和英国人文化同出一源啊,哦···不是巧了吗!如今咱们中国搞马克思主义,这马克思同志就在英国流浪过一阵嘛,可惜英国弃暗投明,后来走上了资本主义的道路啊!”
“别装了。”
赵若楠只好承认:“无论哪一种生死观,那都是封建迷信,我只相信科学,人就是一种物质,别管你男人女人黄白黑人,愿意信上帝还是信佛祖,身份是群众还是干|部,反正都是由水还有碳还有一堆微生物凑成的,就这样。”
蓝金只把手一摆,“那你怎么解释你跟胡琅遇到的脏东西?”
赵若楠有气无力:“可能是致幻药剂···”说服不了自己,也就不说了。
“我劝你快离胡琅远点,说白了,你也就十一二岁时,单相思过人家一阵。又不是日久生情。他回来这才几天?别告诉我你俩已经生死相许了。你想想你爹干嘛的,你跟胡半城的儿子挨那么近,可不可笑?”
“···”赵若楠忍了忍,温吞地笑起来:“我这不是,不如你们觉悟高吗。”
蓝金一口气上不来,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咳得两颊微红,他长得白,脸一红特别明显:
“别的就不说。我告诉你,胡琅他从十三岁开始嫖,当年市上能嫖的会所他哪家没去过?!嫖|娼违法你不知道吗?!”
“那只是因为中国绝大多数人思想保守,不接受开放式关系。”
蓝金蹭地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面色铁青地坐下,“的确是不如你思想开放!”
赵若楠被噎了老半天,绞尽脑汁地搜刮这样简短有力的句子,忽然蓝金电话铃响了。
蓝金随手接过来,没过两秒,脸一下拉得好长,赵若楠好奇心起,耳朵刚凑过去,就听到胡琅哇啦哇啦大叫:“蓝金!你他妈把小楠拐哪里去了?小心我报警了我告诉你!小楠呢,你快让她跟我说话···”
赵若楠眼疾手快,一把抢了手机,跳着跳着跑到角落,“胡琅,你干嘛!真想去拘留所体验生活吗,那你最好把银行卡给我,不然我没钱给你送牢饭!”
胡琅闻言吁了口气,随即嘿笑起来,“小楠,这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赵若楠唯恐被蓝金抢去了电话,“我这就出来了,要不先别说了。”
“怪你不理我呗。你快把手机打开,别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小楠。我还以为蓝金把你卖了···”
赵若楠刚要说她没关机,忽然想到电话在书包里,被李成抢去了。随口说:“不许造谣!这是贩卖人口啊,多缺德,人民警察哪儿能干这事儿。”
胡琅说贩卖人口还好了,他直接收购,保证一个子儿都不带还的。就怕拆零卖,现代医疗技术不行,拼不起来。
再这样聊下去就没完了,不得不说胡琅这人是真能扯,怪不得全世界少女都乐意跟他搞对象呢,您说这闲篇儿扯起来多乐呵哪···
正扯着呢,手机就被蓝金夺过去了。赵若楠一只手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抬头撞上蓝金阴沉沉的一张脸。
赵若楠跟胡琅说顺溜了,一口京片子改不过来,“嘿哟怎么了这是,您老人家这脸子,可有点不好看呐!整得我逼良为娼了似的。至于吗您?”
“逼良为——?姑娘家不能说这种话!”蓝金一把掐了电话,盯着她,“赵若楠,你想不想知道,你跟胡琅遇到了什么?”
赵若楠赶紧换上普通话,“遇到了什么?”
蓝金说,通信科一哥们老婆临时生了,托蓝金帮着盯监控,蓝金推脱不开,顺便就看到了胡琅跟赵若楠。
监控显示,他们将车停在一座废楼前,赵若楠跟胡琅下车,蹲在路边,抓起虫子一把一把往自己嘴里塞。
吃完二人又站起来,神神叨叨地胡转圈子,对空气比划。
因为国内天眼监控不配置录音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