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吟懵懵地一睁眼,发现这场炼化竟然还没结束。
她身体轻飘飘的,虽然不累,但是居然一点也没有灵力浩然的迹象。
相反,她觉得饿得有点头晕。
谢成吟眯着眼看向百里光华,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姿势纹丝未动。她摸摸肚子:“那个,楼主啊,我有点饿了。”
百里光华睁眼,打量了她一下。一言不发地收回手,探进宽大的袖袍中,翻手捏出了一枚白玉棋,随后流霜一样的银色灵力裹着这枚棋子徐徐飞到了谢成吟嘴边。
谢成吟嘴角微抽:“不…没有正常一点的么?”
那枚棋子跳了一下,仿佛很不忿。
百里光华终于起身:“走。”
怎么回事,吃棋子都无妨,吃口饭就要叫人滚蛋!这什么脾气!谢成吟腹诽,一边讪讪着,打算悄没声息地溜出去。
谁知她一拐出门,身后百里光华竟然也跟了上来,像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一样。谢成吟头皮发麻,连忙让路,贴在廊上一柱旁等他过去。
她一停,百里光华也停住了。谢成吟又往前走几步,百里光华随即跟上。
谢成吟:“……”
百里光华垂眼看她:“楼中辟谷。不设庖厨。”
谢成吟:“所以?”
百里光华:“去外面吃。”
好奇妙啊。谢成吟站在一家酒楼前,不由感慨。
楼不知何楼,位于集英境中心,修士倒是很少。楼前一条宽街,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凡俗中人。孩童相窜,走贩相呼。街边一酒居斜挂出一展红旗,歪歪斜斜地飞着“蘸水记”三个大字,门口摆出三排荷花缸一般大小的酒坛,一酒童招呼着过往行人排队取酒。原来这家酒居不卖成坛酒,而是客人自行取了器具来装,一碗便卖一碗,一口也是卖得。即使想要一次性买走一缸,也得自己拿缸来装,店家绝不直接给你一缸,顶多帮忙抬走。
规矩如此古怪,但居然还有不少人排起了长队。一边裹着新换上的棉衣,不断呵出白雾雾的热气,一边搓着手大声交谈,队首都能和队尾聊得称兄道弟。
谢成吟看得啧啧称奇,又觉得这场景有几分眼熟。还不待想起,只见队尾一个不断哈气的中年男子转头不经意瞧见他们,眉头一扬,叫道:“小楼主!您今个儿怎么出来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排队的人纷纷回头。正低头斟酒的酒童拱手道:“楼主难得出来。今年的酒还未让人送到危语楼,是有什么变动吗?”
百里光华道:“并无。随处看看。”
酒童一笑:“是呀。今年可怪,居然下起雪来,连景色都变得稀奇起来啦。”
一大娘抱着盛酒的小坛,点头应道:“就是说。我活了快半辈子了!第一回见!雪白雪白,挺好看!”不过她又皱眉:“就是冷了点。小楼主也不要穿这么少出门,冻病可不好受!”
众人纷纷附和:“对啊对啊。”
边说还边用指责的目光看向谢成吟,仿佛对她身为危语楼弟子没照顾好楼主很是不平。
谢成吟哑然,心想:百里光华人气这么高吗?居然还这么平易近人,那他往日怎么一副举世混浊我独清的样子,那么欠揍!又转念一想:这些人根本不懂,他们楼主又不是凡人,风寒自然是奈他不得。百里光华身体弱是生来就有。危语楼传人身体都弱,只不过这人天赋极好,所以格外弱罢了。
谁知百里光华回道:“多谢。有劳了。”
谢成吟又是一惊,迟疑地看着他,莫非百里光华也是换魂了?一点都不像他!
百里光华没让她多想,转身带着她进了酒楼。谢成吟边走,街上就有人冲她喊:“小弟子!要照顾好小楼主啊!”
“对对!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什么尺,可以装好多东西的。你要是装了衣服就拿出来给楼主披披,别冻着啦!”
谢成吟眼珠一转,突然想使坏。她凑到百里光华身边,弯起眼睛,歪头问他:“楼主,有带衣服!你要不要?”
百里光华淡定地一点头:“要。”
谢成吟光速退了回去:“又没带了!”
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恼怒地瞪了百里光华背影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前方百里光华不疾不徐的脚步仿佛轻快了些,白色鲛纱带出来的风都在打转。
等进了酒楼,大堂伙计很热情地凑上来带他二人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刷刷刷翻出一张单子,在百里光华不发一言的默许中,谢成吟恨恨地把这张单子通通勾满。绝对吃穷你!
菜还未上,堂下便传来一阵喝彩声。
“诸位看官!今日讲一讲伏魔之战!”
“话说一千年前,魔还未绝迹。今天到处作乱杀人放火的魔修们只是魔们的附庸罢了!然后有一天,魔中诞生了一个真魔!——为什么叫他真魔?”
那说书先生拉长了声音,故布疑云。
“害!肯定是因为这魔法力高杀人多呗!”堂下有人应道。
说书先生哈哈一笑,一展手中折扇:“是也不是——,真魔之所以被称为真魔,是因为他不沾染业障,不在轮回之中。他不死不灭,在因果之外!”
众人惊道:“喝!这还了得?!”
“此真魔无所顾忌,杀人如麻!他不惧天雷,嗜杀成性,惹得四境民不聊生啊!幸好当时大安境风繁宗剑门的开宗祖师——钟月,以一己之力刺杀真魔于破虏川,用春生剑拆了这魔的尸骨,小崆峒作阵眼,以一夫纣矣大阵封印了他!破虏川万魔哀嚎,灰飞烟灭,从此世间无魔!”
“好!”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