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来，”程灰灰说道，“你既然能考上一中，那成绩一定很优异，来这里完全是自毁前程，别说华五C9了，我们学校每年的年级第一，能上个末流211就很不错了。”
听了她这番话，陈墨敛去了笑容，神色严肃起来：“……咱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差劲吗？”
“其实不是老师的原因……老师们都挺负责的，”程灰灰说道，“更多是学生自身的原因，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陈墨忽然问道：“那你呢？”
“咦…？我？”
“对，”陈墨缓缓说道，“程灰灰，我记得你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一，能告诉我原因吗？”
倒数的成绩向来是程灰灰不愿提起的东西，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程灰灰会觉得对方一定是讨厌自己，所以才直言不讳，不顾自己的颜面，但当这么说的人变成陈墨，她不仅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还有一丝被关注的窃喜。
“学不懂，”程灰灰老老实实地说道，“卷子上的题我一个也不会。”
“……那也不至于数学英语都只有十几分吧，”陈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当初怎么考上高中的？”
程灰灰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到她阴郁的样子，陈墨惊觉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伤了她的自尊，于是有意岔开话题，道：“咱们还有多久到食堂？你有什么推荐的美食吗？”
“已经到了……”程灰灰蔫巴巴地说道，“食堂的饭菜种类很多，不过我没怎么吃过，嗯……之前听班上的同学说，鸡排饭好像很好吃。”
陈墨眼睛一亮，迅速锁定了卖鸡排饭的窗口，他让程灰灰给两人占个座，自己则去排队买饭，好在此时已经不是食堂高峰期，排在他前面的只有两三个人，很快，陈墨就端着饭，满脸笑容地过来了。
“谢谢……”第一次被异性请客，程灰灰的脸颊不禁泛红。
“没事，你也帮了我很多，”陈墨说道，“来，快趁热吃吧，两份都没加辣椒。”
程灰灰看了一眼鸡排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椒？”
“…这个啊……”陈墨吞吞吐吐地道，“因为我对辣椒过敏，所以买任何饭都不加辣椒……没想到你也不吃辣椒，还挺巧的。”
“我也对辣椒过敏，不过不太严重，只要不吃进嘴里就没事，”程灰灰说道，“本来还担心饭里有辣椒，可能吃不了……现在看来，我可以放心地吃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起来。程灰灰注意到，陈墨咀嚼的姿态很从容，想必是小康人家出身吧，和狼吞虎咽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这也不能怪她，在被父母抛弃后，她一直生活在奶奶家，重男轻女的奶奶并不关心自己，秉持着“只要不饿死就行”的放养政策，有时候奶奶去邻居家打麻将，一整天都不回家，她就一整天都没有饭吃，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捏着鼻子咽下放了好几天的馊饭，有时候奶奶半夜回来，手里提着一包烤鸡，饿了很久的她顿时两眼放光扑上去，连抓带吃被噎得咳嗽个不停，奶奶看她的眼神也就越发嫌弃，和邻居聊天时会有意无意骂她又懒又馋。
长期饥饿的经历，导致程灰灰每次吃饭都很快很猛，就像是害怕别人跟自己抢着吃似的，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筷子已经又夹起一大把，她知道这样的吃相很没教养，会被人偷偷议论，但是没办法，饿习惯了，总要把所有食物都塞进肚子里才安心。
吃完饭，陈墨说还要找班主任确定一些事宜，下午再在班上见面，就先行离开了，程灰灰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往教室走去。
奶奶死后，自己的日子越来越捉肘见襟，为数不多的存款花光后，就只能通过打工来维持生计。这个学期开始，她一直在王姨的烧烤店打工，因为是在校的学生，只有周末和放学后才有时间兼职，因此，挣的钱仅仅够最基本的生活开支，想要买漂亮衣服、化妆品和零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午餐基本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剩饭，遗传了母亲的糟糕厨艺，她做出的饭味道都很难吃，说是‘生命体征维持餐’也不为过。
偶尔，她也会去食堂，望着琳琅满目的窗口流口水，恨不得把所有菜都买下来，但摸摸干瘪的口袋，最后还是买了一份最便宜的土豆炖肉，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少见的美味。
所以，今天被人请了一份近20元的鸡排饭，对她来说，是值得庆贺的一天，毫不夸张的说，她能为此高兴很久。
程灰灰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走进了教室，刚一进门，就和正在正在擦黑板的艾诺四目相对，她一下子噤声，默默地看着对方。
“…看我干嘛？”
艾诺的语气一如既往不好惹。
“今天的天台没开放，这样，下午放学后，我们在学校门口见面吧。”
“见面？你想干什么？”
艾诺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艾诺把黑板擦放在讲桌上，然后转过头，用很看不起人的眼神瞥了一眼程灰灰，“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别对别人多嘴多舌，如果让我知道你向班主任胡说八道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你再也不敢踏进四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