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声、骨头的咀嚼声和此起彼伏的赫赫声交杂，带着愉悦。又有些吵闹。
奇异的是，女人凹陷的头颅无人去动。
她黑色的短发侵染在血泊中，女人瞪大的眼内尚有惊恐情绪残留。
柳絮絮指尖动了动，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儿，女人便被分食完毕，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柳絮絮盯住的怪物爬行上前，扫视四周，看见柳絮絮时目光停顿了一秒，但这并未对它造成太大影响。
柳絮絮见它拿起无人动的头颅，一分为二，坚硬的颅骨在它枯瘦的五爪下如豆腐般，取出了完整的大小脑。
动作相当熟练，也不知做过多少次。
它仰首，对准柳絮絮的方向赫了一声，语调中透着蔑视与志在必得，手捧脑花，便开始狼吞虎咽地进食。
白色的浆液滴落，随着他进食，安静下来的丧尸们再次躁动，站立的丧尸趴下身子，争先恐后舔舐地上的血液。
如同辨不清头尾的蛆蠕动着，宣告这场属于怪物的狂欢。
柳絮絮脱下外套，赤脚踩于地板上，闭上眼放大感知。
平行距离一米，五米，十米，二十米……周身百米是她的极限。
柳絮絮换了方向，立体距离亦然。百米内的地图快速在脑域生成。
除了占据主流的灰点，几个分散隐蔽的红点和混杂灰的红点也有点意思。
在此之前——
柳絮絮手握砍骨刀，赤足轻跃，足有两米高，刚刚好避开破窗而入的爬行种。
半空中，柳絮絮纤细的腰肢反转一拧，以绝对反人类的角度，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方向，砍刀凌厉劈向袭来的怪物。
像只轻盈的蝶，又似张开獠牙的虎。
刀刃直指感知网中绿色最浓郁处，这是弱点，也是精华。柳絮絮如此笃定。
两道身影极速交错，事发到结束不过间隔数秒。
柳絮絮轻轻落地，如猫一般，没有丝毫声音。
刀柄仍握在柳絮絮手中，刀的主体却留在了它的颅内。
怪物僵在了原地。
以一双眼珠为界，砍骨刀将它上下脸划分开来。
差一点。
柳絮絮将不怎么结实的砍刀丢到一边，另外拿起两把菜刀，对准砍刀，一下又一下往下锤。
直至两边平整对齐，柳絮絮才颇觉顺眼。
柳絮絮拿出菜板，穿上鞋子，戴好一次性塑胶手套，单手拎起爬行种。
重约百斤爬行种的反抗抓挠在地板留下了些痕记。
柳絮絮没在意。
“铮——”
打铁般声音不间断从四楼传出，在以往仅有赫赫声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三分钟后，有规律的金属声停止。
感知中的绿黯淡了下去，柳絮絮停下锤打，爬行者脑瓜彻底分离，不知名的脓液留了一地。
不规律的切口面看得柳絮絮眉头微皱，她眨了眨眼，强行忽视。
忆起父母，见到分食人类的场景，或是现在流淌的脓液，她并不觉得难过愤怒或恶心。
打量不规则的切面，柳絮絮又确实感到了难以忍受。
有些奇怪，印象中的自己并没有强迫症。
柳絮絮摸索着扣取出两块三角体，扣取出想要的东西后，随手将感知中黯淡下去的尸体丢一边。
楼下的丧尸们有些迷惑，既未在感受到食物，也没感受到威压。
丧尸们等待了一会儿，食物被舔舐干净，鲜血味渐渐淡去，闻味而聚的丧尸很快再次散开。
世纪花园，二期七楼，703。
胡筠顾不上叫嚣着剧痛的骨骼，扶着桌椅，狼狈跑至窗台。
污浊的寒风穿过破碎的窗，她只看见胡莹的头颅。
胡筠颤抖着，即将破口的尖叫被左臂阻挡。
血腥让她铭记痛苦，让她能保持足够的冷静与克制。
末世后，相依为命的姐姐被分食，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怪物对准她的叫声得意而轻蔑，更让胡筠红了眼。
好恨。
恨怪物多日来猫捉老鼠般的玩弄态度！更恨自己的无能！恨靠姐姐庇护生存的自己……末世后，没有觉醒任何能力的她，就是个废物。
在胡筠的仇视下，怪物动了。
本应进屋躲避的胡筠却死死盯着，握着防栏的左手青筋直冒，她面不改色咽下口中鲜血，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一步未退。
在胡筠的注视下，丑陋恶心的怪物鬼魅般爬上墙，破窗入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不一会儿，规律的敲打声在沉寂的小区中响起。
三分钟后，声音消失，小区外聚集的丧尸也渐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