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突破口,眼底疯狂一闪而过,她解开腰间活结,松开手,纵身向下。
约莫三米的直线空间距离在胡筠眼中无限延长,直到护头稳稳撞入破窗,胡筠才松下这股劲儿。
玻璃碎片混杂鲜血洒落在地。
与此同时,楼下,被鲜血吸引而来的丧尸将入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晚上,丧尸出现了少见的两次聚集。
终于,有第一只丧尸耐不住躁动,踏上第一个台阶,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
另一侧,四楼,403。
胡筠闭上眼,准备硬扛之后更严重的冲击。
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就是左踝感受到一股凉意,脑子充血得厉害。
新增的眉弓伤口血液滴落地板,胡筠睁了眼。
入目是一条笔直的黑色长腿,再向上是纤细的腰肢和白到病态的皮肤。
正常的、完好的腰肢皮肤。
是人类。胡筠一时间手脚发软。
她弱声道:“谢谢你救了我,能麻烦先松手吗?”
柳絮絮在思考,她自然清楚胡筠弄出的一系列动静。
胡筠在她的脑海中的图像有点奇怪,红点里掺杂着白。
判定里,食物打了个问号。
想到寡淡无味的绿色晶体,看了看胡筠的模样,柳絮絮有些抗拒地皱眉,松开了手。
胡筠头部着地,好在距地面不高,也不算难受。
她不知自己逃过一劫,转眼就看见了厨房内的另一具尸体,情绪一时占据了主脑。
她不知从哪儿迸发出力气,爬起举着离她最近的铁锅,对准尸体就是一顿砸,砸地砰砰作响。
柳絮絮脑海中,属于胡筠的红点在沸腾发亮,连带着混杂的白都纯了些。
柳絮絮瞳孔内带着探究,看得津津有味。
死亡时间有一会儿的爬行种尸体趋于软化,不一会儿,便被愤怒上头的胡筠砸成烂泥状,但他的脑部依旧坚硬,胡筠力气用尽,也没任何变化。好在它的脑袋本就被分尸两半,也算是有些许安慰。
五分钟后,铁锅落地,胡筠双手失力,颤跌在地。
她大笑出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出,笑了没几声又转为抱膝痛哭,疯了一般。
左臂的绷带彻底被血浸染,她也毫不在意。
柳絮絮看着血色,浅吸了一口气。果然,她对血液不怎么感兴趣,嗅觉也退化了。
柳絮絮垂下杏眼,显得有些沮丧。
小区外,一辆面包车缓缓驶入世纪花园东门。
奇异的是,游走觅食的丧尸对他们视若无睹。
谭应坐于驾驶位。
面包车内,烟雾缭绕,他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他深吸一口,吐出烟圈,舌尖舔了舔右颊的尖牙,开口道:“这里便是最后一处了。”
燃烧的烟蒂被掐灭在掌心,他接着道:“早些开始吧。”
没一会儿,宁静的夜晚热闹起来。
柳絮絮只觉吵闹。
头顶的咚咚声,地面强烈的震感,越加明显的赫赫声,以及让人无法忽略的砰砰撞门声都不允许胡筠沉溺情绪太久。
绝望和迷茫参杂,她丧失了目标。
清醒后,她慌忙冲向客厅,却见救了她的女孩子冷着脸盯着摇摇欲坠的木门。
她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栗色的卷发被扎成高马尾,身高约有一米七,两颊凹陷,但可见五官良好。标准的杏眼,苍白的双唇,琥珀色的浅瞳透着无机质的冷感空洞。
骨瘦如柴的身体,病态白皮配上无表情的脸,月色下,看起来极其怪异僵硬。
就像营养不良饥饿已久……就像电视报道的诈尸怪物……
胡筠下意识退后,被心底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柳絮絮有点烦躁,就好似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丢入湖泊,石子坠湖,内部的波澜却一层接着一层。
她盯着木门,试图压下那丝烦躁感。
木门的裂缝还在扩大。
柳絮絮不再压抑自己,她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握住门把,却没拧动。
胡筠被手下的冰感冻了个寒颤,这更像怪物了!她掌心涌出的血液顺着柳絮絮的皮肤滑落,竟不沾丝毫。胡筠这才惊觉手下皮肤滑腻地惊人。
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快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但她绝对不能让这门打开!
打开了,她将要面对就不只一个疑似怪物了,而是一堆确凿地以人肉人血为食的怪物!
柳絮絮空洞的眼扫过胡筠,胡筠不由紧张起来,手松开了些,但立刻又下意识握紧。
冷与热的碰撞,柳絮絮并无多大感觉。
柳絮絮再一次开门。
胡筠坚持阻止,她声音有些颤:“这门,不能开。”
实际上,根据胡筠过往的经验,她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逃命,而不是在这儿僵着。
柳絮絮不耐烦,“让开。”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嗓音沙哑中透着冷感。
回应柳絮絮是更加握紧了手。
会说话,是人。这是一个人。
胡筠不由在心中反复强调。她鼓励自己,加强了手握的力度,这门绝对不能开。
柳絮絮的耐心到了极点,她右手松开门把,反转捏住胡筠手腕,一脚踹在木门上。
裂缝遍布的木门连带外部铁门脱离墙壁,飞出几米远,门后涌动的丧尸躲避不及被拍成了叠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