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景宸肩膀处的伤疤已经开始长出新肉,大夫说只要伤口不化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景宸醒来后不久,便喊来阿隼去给杨一闲送信。阿隼性子很野,总是神出鬼没也并不亲人,可每回景宸唤它,它总是很快就会出现。
信是程绪宁写的,为了小心起见,她只写了:“无碍,十日后归。”
她不想怀疑任何人,但她也不敢完全相信别人。
二人在湖季村暂住,并不知道钱匀这几日是否有什么动静,但程绪宁对杨一闲有着本能的信任,此事不管到底是谁干的,只要他们能回涌泉,老师一定有办法保他们平安。
不过这几天程绪宁总想着避开景宸。
自上回与景宸闹了些小别扭之后,她就没再和景宸谈论起那些事儿。
她这些天总在想方设法寻借口,要么让他一个人躺着好好休息,要么推说自己要出门打听些消息,一听她准备一个人乱跑景宸又总想做陪,他绑着纱布没穿衣服还老在房里满地走,把她烦得不行。
“你疯了?你现在全身伤,要是湖季村真有埋伏,你这样子出去他们一眼就会怀疑你!我一个人去才最安全,你们打架时我全程并未露面,谁也不知道我在里面。”程绪宁叉着腰制止,景宸却看起来很不服气。
“那也不行!”他有些气鼓鼓的,这几日程绪宁奇奇怪怪,搞得他心里也乱。
程绪宁都快被他气笑了,只能无奈道:“那行,我去找王大婶的儿子替我出去问消息,这总行了吧?王大婶我们是信的,你都吃了别人家里多少只鸡了。”
这个方案还能接受,景宸笑了:“那好。”
程绪宁一个人抬头望天无语。
她余光瞥见景宸好像又要张嘴,马上反应灵敏严肃无比地板起面孔问道:“来,你现在给我别想别的,快点动动脑筋,再想想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景宸半张着嘴,她就差没上前一手捂住。这话题转得很硬,但不把话头转到正事上,万一他又说些有的没的,她现在根本不想听啊。
她眼刀一飞,景宸心里也明白了大半:丫头这是没话找话,在他们得到更多信息之前,这事儿根本就聊不明白,她不过是找借口让自己闭嘴。
这些年来,经过杨一闲的教学洗礼,这两个本就聪明机灵的小孩儿,如今早就练成一颗闻玄歌而知雅意的玲珑七窍心。
别人也就罢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你么?
不过,他倒真是有些不明白了,她这是以为他要说什么?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又究竟是在怕什么?
景宸从小到大,虽说本性并不爱忍,但他其实也从未少忍过。
在一闲庄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疏散日子,如今这又是要重操旧业了:行吧,你不要我说,我就先不说,等回家以后再说。
程绪宁看他眼神中透露一种了然于心的样子,不由心中警铃大作。
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师兄妹到底是麻烦啊,总有种随时随地会被看穿的感觉。
外头有人敲门,程绪宁将门打开一条细缝,王大婶的儿子小虎正端着刚做的午饭。
小虎这几日给他们送汤送饭,程绪宁与他早就熟悉了起来,男孩儿也爱到这儿来给程绪宁他们跑腿,这个小姐姐出手大方,总会多给他一些铜板让他拿去买糖。
“小虎,姐姐这几日要用车,你们村有没有马车?或者驴车也行。”程绪宁接过午饭放在桌上,顺手摸摸他的头。
小虎点点头:“我家有驴,我爹爹会赶车!你们躲在草甸子里可以不?”
程绪宁眼前一亮:“当然可以啊!你先去跟你爹爹说说?晚上你来送饭时叫你爹爹一起来吧。”
小虎一口答应了下来,程绪宁刚想给他铜板,他摇摇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姐姐,今日这铜板我就不要了,你放心,我晚上会喊爹爹一起过来,我们来的时候会小心不让人瞧见的。”
程绪宁望着小虎的背影有些感慨,她明白他的心思:程绪宁出手大方,若是他爹爹能接这趟赶车的活儿,这钱对于他家而言是笔不小的进项。他不要铜板的原因也很简单,既是已给家中招揽了大生意,小钱他就不方便再拿了。
小虎这孩子真是又懂事又机灵。
驴车……真好,程绪宁越想越觉得妙。
湖季村只是一个小渔村,马车在这里并不好找,就算真想办法弄来一辆,其实也挺惹眼的,要真有人埋伏在此地,简直就是上赶着想让别人发现。
可驴车就不同,驴车不起眼,在这小村随处可见。景宸虽说已无大碍,但是毕竟还伤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遇上什么事,他也是无力应对。所以坐驴车反而更保险,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如今住的房间是王大婶那儿借的,大婶做了这么多天饭,这户人家办事儿利索、话又不多,要是小虎爹爹能送他们去涌泉,倒省心多了。
程绪宁轻轻关上门,对景宸说:“小虎说他爹爹能赶驴车送我们,我让小虎送饭时把他一起叫来让我们好打个照面。”
景宸点点头:“小虎倒是机灵。”
程绪宁笑说:“可不是?这样小就知道给自己家里拉生意,还特地跟我说他会小心不让人瞧见。我这几天可一字都没与他提过这些,虽是没说,可他全都明白,这样知微见著,聪明孩子最是讨人喜欢。”
景宸笑说:“你喜欢这孩子?要不我去跟王大婶说说,到时候把小虎要了去,让他跟着何队学,长大了正好能给商队当帮手,这不也算是给他一条出路?总好过一辈子在这小村子赶驴车、打渔,白白浪费了聪明。”
程绪宁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好主意!我怎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