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塞进书包,随手拿了件外套,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对面上铺的杨璃含糊不清地问了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时纯正想着开口,门口的朱衣衣也探出脑袋,顺手摁亮了灯。
这下子,整个寝室的人几乎都醒了。
被光亮包裹着,时纯有种无处遁形的不适感。
“明早就回来。”
时纯向杨璃撒了个谎,“有东西要做,宿舍网差,我去住酒店。”
不等杨璃再说话,时纯已经关上了寝室大门。
“她最近怎么老是夜不归宿。”朱衣衣打了个哈欠,突然跳下床铺趴在窗户上看,见到时纯果然独自一人往外面走,嘀嘀咕咕地说:“该不会真的像他们传的那样,她在做那种事情吧?”
杨璃拧着眉,语气生寒:“心脏,怎么看人都污秽。”
寝室长揉了揉眼睛,还没在状态里,“大半夜的什么事情?你们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啊?”见寝室长疑惑,朱衣衣瞥了眼杨璃,故意抬高了声音,突然笑了一下说,“还能是什么事,整个学院谁不知道那辆车?不就是人家在勤勤恳恳做家教咯。”
“朱衣衣。”另一个室友也被吵醒了,闻言觉得不像话,立刻制止道:“都是室友,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做家教怎么就难听了?我说谁了?点名了吗?”
朱衣衣满脸困惑,扫了一圈,“啪”一声关了灯,回到床上拉上帘子,又自顾自地说,“有的人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知道。好好的学校,被这种人弄得乌烟瘴气,你们不嫌脏,我还恶心。”
杨璃塞上耳塞,干脆闭上眼。
过了会,还是翻了身,给时纯发了条消息。
时纯收到消息时,刚走到校门口。
学校大门紧闭,白森森的电子门静静蹲守着,因为平时学校经常有人参观,夜间的安保监管似乎格外严格。
时纯盯着摄像头看了几秒,勾起手机叹了口气,“我出不去。”
裴今澜应该是在忙什么,话筒那边静了音,那边的动静她一无所知,但时纯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他却一清二楚。
等了大概五分钟,时纯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突然就看到门卫室亮起了灯,学校大门缓缓打开。
灰蓝色的车辆从学校内部缓缓驶出,停在她面前。
时纯认出驾驶座的宽叔,正疑惑,就看到后车窗降落,裴今澜侧身戴着眼镜,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地吩咐,“上来。”
车门打开,时纯卸下书包,沉甸甸的重量搁在两个人中间。
街道上的风景逐帧掠过,车里面却还是凝重的漆黑一片,裴今澜很不喜欢开灯,他坐在车窗另一侧,除了电脑屏幕那块亮光,四周幽不见底。
裴今澜比月前更瘦了点,脸色也略显苍白,他专注在手头的事情上,整个人如同是一尊被黑暗包裹的西装革履的石膏像。
本该三个月才回来的人突然出现,时纯很难说是惊喜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她挂断那通一直通话中的电话,见裴今澜也没空同她闲聊,便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掏出了电脑。
蓝色的屏保映亮了她的周遭,裴今澜余光扫过,女孩冷棕色的短发蜷缩在锁骨,皮肤在夜里白的莹透,她身上穿的,还是上次在健身房那套衣服。
他手指停顿,突然合上电脑。
时纯正在思索下一期的新闻选题,就感觉身侧的书包挪开,后颈被人轻轻一扯,她下意识抱紧电脑,整个人僵硬地跌入了裴今澜的腿上。
他身上味道有些杂,烟酒香水,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些庞杂气息冲淡了他身上固有的药味,反而让他更有活气。
时纯仰头与他对视,不掩饰自己的介意,“应酬真多。”
她手里一轻,怀里的电脑被男人丢到一边。
时纯静静地等着,他突然问了句,“想要什么礼物。”
要不是他那双眼太过笃定,时纯都觉得这突如其来的话不过是个巧合。
“你不是把娑岚都输光了。”时纯故意调侃,“现在还能给我什么?饭票吗?”
裴今澜随意拨弄着时纯的耳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很多年不过生日了,没想到却被这么个人记着。
时纯不作声,裴今澜也不说话,两个人静静待着,一个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另一个只是单纯的放空。
时纯是真的有点困,也有些担心自己的那篇新闻稿,她想裴今澜会不会也认得那帮公子哥,又想起那个被废了腿的小模特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不知不觉,她发现裴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那么撑着额角看着她。
“真没什么想要的?”他不依不饶,好像今夜就和这个话题杠上了。
时纯认真想了想,“我能不能不去娑岚别墅。”
她实在不喜欢那里。不光是因为那里发生的事情,遇到过的人,而是那座建筑太大太空,就像是荒凉的墓地,她每回进去,都觉得自己如同死囚。
裴今澜沉默着缠绕时纯的发丝,她头发细软浓密,摸起来分量很足,逗留在指尖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起码比她这个人更令人舒心。
“有人想要我都不给。”裴今澜手指突然发狠,扯得时纯眉心紧蹙,他慢条斯理地笑,“真是个没眼光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时纯伸手拨开他的手指,撑着手臂从他腿上起身。
裴今澜岿然不动,见时纯一脸不悦,伸手抚向她的后脑勺,两个人挨在一起,道:“弄疼了?”
他松开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