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直在等待李客师的反击。 可惜,他等了足足十天,还是没有等到他预料之中的反击。 在过去的十天中,即便是李客师全家已经住进了馆驿,针对他的袭击还是没有停止。 就在这个清晨,他家的管家刚刚出门,就被一支羽箭贯穿咽喉而死。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李客师倒霉,晋昌坊里却迎来了自从晋昌坊开业以来,最大的居住潮。 而且,每一个进坊门的人,都要虔诚地跪拜巨凰。 而晋昌坊的入门费用,也在迅速地增加中。 陋室群里人满为患,为各路客商准备的旅社,也人满为患,就连大慈恩寺给女香客准备的静室,也被租赁一空,还有更多的人意图住进大慈恩寺。 云初觉得这可能是武媚在立威,为她即将登上皇后宝座而铺平道路。 当一個皇后容易,当一个让人人都害怕的皇后就很有难度了。 云初也是从这个时候发现,武将集团们其实一点都不团结。 一起喝酒吃饭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义薄云天的模样,在这一刻统统不见了,因为,住进晋昌坊的人,大多数都是这些武将人家的重要子侄。 为此,云初不得不在晋昌坊安排了大量的不良人,来守卫这些付过钱的客人们的安全。 李慎也想住进晋昌坊,被云初一口拒绝,被拒绝的李慎也不发怒,就是随便耸耸肩膀,看样子他很清楚自己不在狩猎名单上,之所以想进来,就是凑凑热闹。 李慎非常非常地喜欢武媚跟李治生的那个胖孩子,只要来晋昌坊必定会抱一阵子,估计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稀罕过。 “这孩子一看就是一个有福的。”李慎小心地触碰一下这个孩子的眉眼,对云初道。 云初没好气地道:“王爷下次可以当着陛下的面说这句话。” 李慎伸长脖子看着云初道:“这种事你会转告武媚的,是不是?” 云初叹口气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道:“都活得不容易,能帮忙自然要帮忙。” 李慎点点头,对云初道:“我最欣赏你有成人之美的大度。” 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玉坠,挂在胖孩子的脖子上,温柔地道:“听说,女孩子戴上这个东西能让皮肤变得莹白如玉。” 云初嗤地笑了一声道:“谁家的女子有我家娜哈白皙,那孩子现在唯恐自己变得太白,整日里在大太阳底下跑,过得比长安那一家的闺女都舒坦。” 李慎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别看李慎在跟云初单独相处的时候没有半分架子,可是呢,只要离开云家,路上遇见的所有勋贵人家的子侄都要让路不说,还要站在路边施礼。 上元节过完之后,长安的春天基本上就已经来了,人们也没有道理继续偷懒。 而土地对春天将要来临的讯息最为敏感,勤快的农夫们已经开始往田地里运送粪肥,以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草木灰,再把这些粪肥,草木灰均匀地洒在地里。 一月底 。的田地已经解冻,耕牛们拖拽着犁头在田地里切出一道道笔直的犁沟,再把沉睡了一冬的土地翻开。 今年,很多万年县的农夫们显得比任何一年都来的悠闲,因为这一季的收成他们从官府手中领到了,现在,就是按部就班地干活就是了。 只是赶着耕牛进城,去那些皇家暂时用不到的工地耕种,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新的体验。 今年进城的农夫很多,不仅仅有万年县的,也有不少人来自长安县。 自从安业坊的房子开始有条不紊地建设之后,刘仁轨身上扫雪县令的名声,就变成了救命县令。 确实是救命县令,如果不是刘仁轨下令腾出县衙的房子让那些没有房子的百姓过冬,长安县去年冬天肯定会多出来不少被冻死的人。 农夫们进城的时候,云初跟刘仁轨却骑着马出城了。 跟云初对曲江里的看法不同,刘仁轨对于曲江里冒着浓烟的七口砖窑极为羡慕,对于摞在平地上阴干的无数砖坯极为羡慕,对于从冷却窑里拉出来的一车车青砖极为羡慕。 他甚至摊开双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煤灰,看着也极为羡慕。 在以前那个时代里,会遭到上官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事情,在刘仁轨这里,就成了幸福的标志。 “这是真的好啊——” 刘仁轨瞅着云初,老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笑得绽开了。 云初得意地拿起一块砖头对刘仁轨道:“县尊,以前这个世上没有这块砖,现在有了这块砖,是不是就可以说是这些窑工们创造出来了一块砖的财富呢?” 刘仁轨也拿起一块砖,用马鞭头子上的铁箍敲击一下青砖,听着青砖发出来的略显沉闷的声音,笑道:“果然如此。” 云初又指着曲江里正在修建的一些高大房子道:“再过四个月,这里的造纸作坊就要成型了,以后,这里出来的纸张,全部用于供应胡人客商,不对内销售。” 刘仁轨不解地道:“为何不对内销售呢?难道说那些胡人出的价钱高吗?” 云初点点头道:“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更多的是为大唐别的造纸作坊考虑。” 刘仁轨道:“为他们考虑,这是为何呢?” 云初指着还在建设中的造纸作坊道:“一旦这里开工,每日造出来的纸张为普通造纸作坊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