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虞修容尖叫一声,从床上突然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惨白。 丫鬟紫娟连忙点亮蜡烛,这才发现虞修容满头满脸的汗水正涔涔而下。 虞修容勉强安抚一下狂跳的心,下了床,鞋子都没有穿,就匆匆的来到里间查看两个孩子的状况。 还好,云瑾,云锦兄妹两个在各自的小床上都睡得很安稳。 虞修容给孩子们掖一下被子,一口气喝了两杯温茶,这才重新回到床上,抱着被她惊醒的李思拍拍这个孩子的后背,将她重新哄得睡着。 此时,虞修容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即便是紫娟问,她也只说做了一场噩梦。 等紫娟走后,虞修容就把李思安置好,自己拥着被子瞅着发白的窗户泪如泉涌。 就在刚才,她又梦到了那他冤家,明明身上插满羽箭,被人家射的跟豪猪一样,还转过头冲着他笑呢。 虞修容伸出手想要帮着擦掉他脸上的一片灰尘,她的手却戳破了云初的身体,然后,豪猪一样的云初就像水中的倒影一般碎裂而后消失。 虞修容害怕极了,想要用手复原,手中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就在白天,她抱着云瑾去了武功县男张大师的灵堂,县男妇人哭的几次昏厥过去,也唤不回她的丈夫。 根据八百里加急战报上说,张大师殁于辽东积利城渡河一战之中。 在那一场大战中,大唐将士虽然斩首三万余,然,自己也战损了上万将士。 军报中还说,大唐兵马是在一条叫做碧流河的河流上分十九路架桥,分十九路发起进攻的,而她的丈夫云初就是其中一路的将军。 军报上还说,她的丈夫云初在渡河一战中,率先强渡碧流河,在千军万马中阵斩高句丽上将三员,以飞矛击伤敌军主帅渊男生,渡河一战中功第一。 当她抱着云氏长子拜谒过张大师的灵堂之后,面对那些妇人们的祝贺,虞修容没有半分荣耀的心思,她只想让那个冤家早点回来,哪怕没有带着任何战功,只要回来,哪怕被人指指点点,她也会兴高采烈地把围墙加高,在家里好好地伺候他。 张大师被战马踩踏成了一张人皮,这个消息虽然外人不知道,但是,消息灵通的温柔老婆却是知道的。 这不是虞修容参加的第一场东征大军将领的葬礼了。 颍川县男刘培战死在了辽东城,是被高句丽的神箭手,一箭贯脑而死。 左武卫将军裴仲战死在了横山城,听说是被城头上丢下来的石头砸死的。 领军卫的将军赵集死在了延津城下,是被重弩分尸而死,听说尸体是被亲兵们在死尸堆里翻检好久,好不容易才凑齐,用袋子装着焚化的,也不知道齐全不齐全。 想到去赵集家祭奠的时候,赵集的老婆吴氏抱着赵集的灵牌在地上翻滚着嚎哭的狼狈样子,在场的那些平日最喜笑话别人的妇人们,却没有一个能笑的出来,反而被吴氏触发心事,跟着一起大哭。 只要征伐高句丽的战事还在进行,她们家的男人就没有安稳的时候,今天要是笑了吴氏,明天说不定就轮到自己了。 积利山城渡河一战死亡的将士多达一万余人,只是因为张大师是有爵位的人,这才用八百里加急,随后,还应该有更多的将军阵亡。 想到明日就要抵达长安的新一轮的辽东战报,虞修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被子低声饮泣。 娜哈就穿着一声亵衣带着一股冷风从外边跑进来,关上门之后,就带着一股冷风钻进了虞修容的被子。 见嫂子在哭泣,娜哈就不耐烦的道:“不是跟你说过吗,全天下人都死光了,我哥也不会死。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死。 虞修容愤怒的在娜哈的嵴背上捶打两下道:“你哥哥白疼你了,他如今生死不知的,你还说这些话。” 娜哈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是啊,当年龟兹城的人都死光了,我哥哥还不是一点事没有。” “你是没看见你哥哥背上,胸口,肋部的箭伤,有好几处伤口再深一点,你哥哥就没了。” “我哥穿着铠甲呢,羽箭就只能射那么深,我哥哥挨箭的时候心里有数,这才被射的跟豪猪似的,如果他不想,一支箭都休想射中他。 好了,赶紧睡觉,你在这里干嚎也帮不到我哥,明天还有老大一堆事情要忙呢,你不管家里堆得那么些棉花了?放心吧,我哥不会有事。” 或许是被没心没肺的娜哈这么搅合一下,虞修容心中信心大增,她也觉得自己丈夫应该没事,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不过,睡觉的时候,虞修容还是抱着娜哈睡,这个死丫头的身子暖暖的,跟她哥一样像一个小火炉。 大朝会结束之后,刚刚回京的贾春言被皇帝留下去房奏对 虽然奏对的时候贾春言面前还摆放着一只斗,李治也没有过问,直接问道:“辽东诸将孰能孰贤?” 贾春言笑道:“薛仁贵勇冠三军,所向无敌,能做到攻无不克,战无不取,论到勇勐我大唐诸多将军,无人能出其右。” 李治点头道:”这一点与战报相符,继续说。” 贾春言笑道:“裴行俭在百济,多谋善断,雷厉风行,大军一战定乾坤,而后,百济诸多州府便传檄而定,有大将之风。” 李治继续点头道:“苏帅的奏疏中也多为裴行俭美言,看来他在百济做的事情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