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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女(2 / 3)

一个暗红檀木的小匣子塞到妹妹袖子里。

“我病了好几日,才好上几分,就眼巴巴地来看你了,”杨阴低着眼,却在觑她的神色,他往后退了退,两人的影子交叠起来了,“妹妹,待会儿我们坐在一块儿。”

杨阴得了首肯,心下满意地松了一口气。他的伤势虽算不上大好,至少面上难看出异样了,最近他也谨慎着,没有分出影身做什么,自觉乖巧了不少,便来妹妹这里要糖吃。两个人并肩走着,丫环小侍被他打发走了,借口说厨房人少,让他们几个去帮帮空缺,这里自有他照看着。

提灯走着,杨阴忽然又问:“妹妹,城中有个叫闻凝的人,是个文雅的读书人,写的一手锦绣好文章,也爱编纂些奇闻异事,你可知道这人?”

闻言,郦晴一怔,露出微微的惊愕。“荫城里真有一个叫闻凝的人么?”随后,她并不含糊其辞,将心里所想,都一并告诉了哥哥, “这几日我夜里多梦,上半夜,总是梦见以前的事;下半夜,却是一个话本样的故事,里头就有一个叫闻凝的人。”

“什么样的梦?”杨阴追问道。

“我梦见了皇城。手里有一颗砰砰直跳的活心。它发出清亮的龙啸声,身后有一群白衣束发的道士追着我。我将那心抛入不见底的深潭时,被一股力打落,坠下去。一只小蛟龙哀鸣,他托住我。”

“他化作人身,说他是闻凝。”

这个梦既没有头,也没有尾,郦晴醒来之后只记得“闻凝”这个姓名。

如此离奇的故事,史书上不曾有过,可她翻遍了记载怪志的书,也不曾找到过类似的。这个梦到底有何意义?

“那就不要再想了,许是前世的事,本该忘却前尘的,何必自寻烦恼呢?”杨阴眉目舒展开,知道妹妹对那穷酸的读书人无意,便宽心劝了一句,“那些志怪小说,移人性情,我们还是少看为妙!”

自从打听到书封上那个“菡萏公子”,本名便是妹妹曾口中喃语的“闻凝”,杨阴尚在病中的时候,就气恼地把书一股脑烧了。

诞辰宴设在一座阁楼上,有花有树,布置精妙讨巧。路也不远,他们走了不过片刻,就取了身上一袭御寒的锦裘。

落到席间时,杨阴穿过人影间,忽的他被一道阴沉沉的目光一钉。

“乜道长,为何不落席?”杨阴咬牙做出一个温文的笑来,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乜瑛章遍身寒气,淡淡瞥过他的一眼极为凛冽,夹枪带棒,刺地杨阴妖身有些不适,他现下修为有碍,只得假作一阵咳嗽,避开了这道长没来由的敌意和震慑。

乜瑛章并未纠缠,径直落座在郦晴右侧,而杨阴就贴在郦晴左边。

一碟碟精致的菜样端上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虾仁做成了豆腐,蟹黄堆成了花,火锅里的兔肉煮的软烂,滚着饱满的汤汁,夹到碟子里汨汨地流出来。乜瑛章推开一道有些冷了的荷叶汤。他将鸭子肉粥端起来,拿起筷子挑出了姜丝,细细吹凉了,才搁到小徒弟眼前,缓声道:

“虽只是一点滋阴补气的东西,喝了也没有坏处,等你整身的瓷蛹化成肉身,再好好调理吃食。”

吃下去,郦晴口中一股淡淡的咸鲜,倒是有一些暖了胃的舒服。

杨夫人忙吩咐下人,让他们把一些生腥性凉的菜都撤下去。

杨阴面前几道菜被撤走,顿时筷子落了个空,只好收回去,百无聊赖地用余光去看妹妹。看她和道长两个人一边用食,一边慢声细语说着话,杨阴送的檀木小匣子在妹妹衣袖里,若隐若现。

他看了几眼,心情倒是好起来,忽然被郦老爷问道:“等这怪病好了,我们搬回京城,阴哥儿,你也尽快恢复官职……”

杨阴冷淡地“嗯”了几句。面前忽地上了几道甜食,一碟是几个淡粉的莲花稣,又一碟是几块儿摆好的藕粉桂花糕,还有一道盛着几个蟹酿橙,里面满是酒烹的蟹肉、橙汁。他吞下两个莲花酥。

口里一片甜软。

他又吃了几片藕粉桂花糕,筷子上还没吃完,忽然一滴血滴上去染脏了。

杨阴皱眉,拿袖子去堵,却一时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接着,他的眼珠也一团刺痛,忍不住闭起来,又直直地从中流出血来,如幼小的齿色软蛇似的,一条条蜿蜒而下。

耳朵里尽是无数蝉叫兽鸣、夹杂着几声旁人的惊叫,他费力睁开眼睛,只看见撑着桌子的两只手露出了森森白骨,往胸腔里一望,一片黑林子似的黢黑。

黑林子里一道刺眼的金光。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锋利的耀眼龙鳞。

到底是有些本事的髓影妖,杨阴用法力困住那龙鳞一刻,抬起头来,阁楼上早就乱作一团了,杨夫人和老爷躲地远远的,杨夫人以极其陌生的眼光,脸上一股不知是笑是哭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难言的沉痛,她站在远处斥骂杨阴是怪物。

那龙鳞不知藏在哪一道菜里,被杨阴整个吞下,喉咙被刮地稀烂。

杨阴看向妹妹。他发出几声嘶哑的“嗬嗬”,实在难听,便皱眉闭上了嘴。乜瑛章挡在郦晴身前,冷冷地握住剑柄,他的头一突一突地痛,心中愠怒不已,他不仅怪毁了诞辰宴的杨阴,也迁怒那个施法让杨阴显出原身的人,怎么会这样?

一只手牵扯住他衣袖,乜瑛章一愣,松了手中的锋利白剑。郦晴从意欲保护她的师父身后走出来,走到杨阴面前。

妹妹依旧有一缕疑虑,她雪白的脸未曾有痛恨,只是微微皱着,似乎他会告诉她真话,半点不会骗她一样。

她问:“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么,你是谁呢?我哥哥又在哪儿?”

众目睽睽之下,杨阴的心被龙鳞割碎了,落在胸腔里成了一堆腐肉。他抬起眼睛看妹妹,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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