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篓里背回了家。
小院本就不大,还有水井、石磨,先前已养了七八只鸭子,还堆了许多苞米,为防止小白叼走小鸡,明月特地用篱笆在鸭圈旁圈出了一块地方,铺了些稻草,将小鸡仔们放了进去。
撒了一把碎苞米、烂菜叶,毛茸茸黄乎乎的小鸡们捣着头吃了起来。
天色还早,明月将梯子搬了出来,准备爬上屋顶瞧一瞧。
前几日夜里风大,她总听到瓦片乱晃的声音,应当趁现在晴天,早点修好,也省得日后下雨漏雨,真到那地步就麻烦了。
“姐姐我来!”
江年安摩拳擦掌,猴一样窜上了木梯,明月唬了一跳,连忙扶稳梯子,“你慢点,别摔跤。”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悠悠,连风都是极温柔的。
“这里有几块瓦松动了,还有两块裂了,姐姐家里还有多余的瓦片吗?”
明月摇了摇头,“没了,能用其他东西顶上吗?”
“油布有没有?”
明月顿了顿,想起厨房里似乎有一块,之前娘亲拿来垫桌子的,她叮嘱年安别乱动,跑去厨房找来了油布,使力扔上了屋顶。
“你看这个行不行?”
一阵窸窣响动后,江年安爬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只能勉强支撑一阵子,还是要买些瓦片换上才好,要不然容易漏雨。”
“之后去集市上再买吧,咱们先把这些苞米给磨了。”
两人将剥好的苞米粒倒入石磨孔中,轮番转圈磨了起来。
小白不知烦恼,还以为两人是在游戏,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没多久便转得发晕,趴在地上伸着舌头直喘气。
明月与江年安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炖菜,明月便用新磨好的苞米面贴了几个锅饼,金黄的苞米饼浸泡了汤,就着粉条白菜吃特别香。
之后两人愈发忙碌,江年安天不亮便赶去集市给人画像写信,明月则顾着田里家里,喂完鸡鸭狗之后,她便去山上采一些蘑菇野菜,洗净烧水焯过,晾在苇盘上晒干,以便冬日食用。
在此期间,池桥来找过她好几回,有时给他们送一些吃的,有时则没什么正事,磨磨蹭蹭地不愿走,一双眼睛直盯着明月看。
有了之前那一回,明月对这个堂哥便十分忌惮,只碍于大伯大娘,没有撕破脸。
若他只是看她倒无妨,左右她没损失什么,权当不知情罢了。
可池桥贼心不死,坐了一会儿便会凑到她身前,问这问那,说一箩筐废话,惹得明月渐渐蹙起了眉头。
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拧着眉头看池桥,“你到底想怎么样?”
池桥从未见过堂妹如此神情,似不耐烦又似厌恶,他怔了怔,下意识说:“月月,我想娶你。”
明月胸口泛起一股恶心,冷声道:“池桥,你我是兄妹,不可成亲。”
池桥有些急了,“可是,隔壁村就有人娶了他堂妹……”
明月面无表情道:“那你也去加入他们。”
“……”
池桥被怼得哑口无言,如此被冷硬拒绝,他觉得面上无光,一股强烈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他蓦地朝明月扑了过来!
“月月,只要咱们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你不愿意……”
明月被他压在地上,慌乱一瞬后,她抬起手,将指尖的绣花针戳在了他的颈部,强忍着惧意,“你别动,再动,我就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了。”
池桥霎时间顿住动作,他眼中闪过痛苦不解,僵持片刻,他放开了明月。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疑惑又暗杂怒气的声音——
“池桥,你在做什么?”
明月眼眶微红,起身掸了掸衣裳,望向江年安,“没什么,我方才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她坐下来继续绣花,看也没看池桥一眼,“你慢走,以后都别来了。”
池桥目眦欲裂,指着江年安怒道:“你宁愿与这个外人姐弟相称亲亲热热,却不愿再见我?”
明月头也未抬,径直忽略了他。
江年安走进来将他推了出去,两人身形相差颇大,但他却毫无惧色,怒气冲冲道:“快滚,我姐姐不喜欢你,我也讨厌你,你以后不许再来了!来一次我撵你一次!”
小白似是察觉到异常,也龇着牙汪汪汪地对着池桥叫了起来。
池桥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他望着紧闭的木门,心头涌出绝望来。
屋内,江年安洗罢脸,蹲到明月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眼眶有点红,但脸上并没有泪痕,他松了一口气。
“那个坏人,他总这样对姐姐么?”
明月抬起头看他,轻声道:“很久以前,他趁黑摸过我的手腕,自那之后,我便搬出了大娘家,今日这是第二回。”
江年安气愤不已:“他真是个禽兽,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的妹妹!”
明月无奈笑了笑,“穷乡僻壤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莫说是这样肢体轻薄,她还曾听说有人因丈夫不能生育,被逼着向公公及过路行人借.种的呢……种种腌臜事太多,兄妹乱.伦反而不算什么了。
小少年满脸激愤,拍着胸口道:“以后我长大了,有我保护姐姐,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明月唇角微弯,“好啊,我等着年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