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对这些事情也有个章程。”
华夫人看着这孩子也觉得可怜,先王后在她六岁的时候病逝,王上原本是想将赵懿安指个妃子抚养的,却不料小小的孩子自己很有主张,不想要人照看,自己带着宫人搬到了汾阳宫独住。
“好,夫人费心了。”赵懿安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那个人离开她已经六七年了,她的容貌在记忆里都好像开始褪色。
用过晚膳后,天色暗下来,赵懿安带着云想在小花园湖畔悠闲走着。今日湖上很热闹,晋王带着心爱的冯美人去湖心岛游玩,湖面上画舫有几条,一片灯火通明。
赵懿安听着远处传来的欢笑声、管弦丝竹声,只觉由这湖岸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有时候赵懿安忍不住想,若是她的母后还活着,看着现在的父王,看着年华不再的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华夫人呢?
明明手握权柄,却成日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
“不用跟着我了。”赵懿安回头对云想道,“我自己走走。”
云想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慢慢道:“那奴婢就在这等殿下。”
“好。”赵懿安点头,一个人沿着湖岸继续走着。
要不了几个月她也该十四了,现在华夫人也有意让她处理一些内务了,女子十五及笄便能嫁人,可赵懿安对嫁人这事委实没什么期待。
她的父王是伟岸的男子,长相上也尽显男子的硬朗,他北击梁国,南抵大夏,是气吞寰宇的君王,这么多女子满心爱他也是常理。
赵懿安也满心崇敬,可有时她心里总觉奇怪,明明是自己那么钦佩的父王,那样一位功绩显赫的君王,她有时却觉得他并不配得上自己那位温和宽厚的母亲。
赵懿安一边走一边漫无边际想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早已走出了内廷。
她看着四周的环境,觉得有些陌生,虽然在王宫里生活了十几年,但她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
有些好奇,赵懿安离开湖岸,穿过了一片竹林,看着夜色里有些灰扑扑的殿宇,猜测着,这里应该是内廷外一些粗使太监或宫女居住的地方,只是现在还不算晚,所以还没什么人来。
赵懿安好奇地左看看右望望,走马观花看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千篇一律的建筑,千篇一律的布景,还不如那片竹林子好看。
赵懿安不记得来时是从竹林子的哪个口子出来的,现在也只能随便走,反正都能走到湖岸。
她在竹林里走了一会儿,隐约间听到不远处有什么声响,心念一动,赵懿安挪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竹子,赵懿安踩着满地的竹叶,莫名有些小心翼翼。
月亮渐渐出来了,远处湖上的灯火和欢闹慢慢黯淡,徒留下一轮圆月挂在夜空。
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正在出神之际,前边的竹林后传来“咚”的一声响。
赵懿安蹙眉,绕过一片细细的竹子,她发现自己可以看到湖岸了,然后转过身,终于得见声响的来源。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月辉落在不远处那人的身上,那人身姿挺拔,手握一把匕首,匕首还在一点点往下滴着水。
他的衣衫有些乱,在他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太监,太监胸口有个血窟窿,不断往外呲着血水。
听到声音时,他抬头看来,目光清冷,面无表情,手里的刀子泛着寒光。
少年漆黑的眸子中没有一丝亮光,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冷漠而机械。
赵懿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人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淡淡一瞥,古井无波,好似她这个站着的人,与地上躺着的那个一样,没有差别,甚至不值得在他的眼中停留哪怕一秒。
不知怎的,赵懿安突然为自己退的这一步,感到深深的——羞耻。
她一动不动,而那人正蹲下身,在太监的衣服上擦拭着匕首,赵懿安死死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脚步踉跄。
封建社会万人之上的王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
明明从没看清过对方的正脸,赵懿安却莫名就认出了来人。
梁国质子——萧衍。
赵懿安快步往回走着,她倒不担心那人会杀她灭口,很奇怪,这想法是作为一种直觉冒出来的,不过那样的眼神真的让她很不快。
想起那足以让人打颤的眼神,又想起自家那几个王兄,赵懿安自知,她的那些个王兄,实在是——不如那人远矣。
春寒料峭,夜里湖边尤其冷些,更加感到寒意的,却是赵懿安的心。
她往回走着,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提着灯笼焦急等待的云想,云想很矛盾,想要沿着湖岸去找赵懿安,又怕赵懿安回来看不到她,可算看到赵懿安了,她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怎么了?”云想这些年的直觉告诉她,赵懿安不对劲。
“走的有些累了。”赵懿安淡淡笑着,“我们回去吧。”
孩子大了,云想在心里叹气,也没有多问,给赵懿安搭上一件披风,扶着她往回走。
“父王他们回去了?”赵懿安问。
“没有。”现代都是一夫一妻的,云想也不知怎么劝慰赵懿安,她有一个花心的父亲,“他们今晚留在湖心岛上过夜。”
“这样。”赵懿安安静点头,竟然显得有些乖巧,“湖心岛上有宫殿,再说夜也深了,划船难免不安全。”
云想一时竟不能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