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嘉和感到天灵倏忽麻了麻。
瞳眸紧缩的,睁大的盯着眼前极近的泛着骨瓷样光泽的面庞。
那若羽扇的墨睫更几乎要戳进她的眼睛里。
温温热的鼻息穿梭之间似乎带着淡淡的松香,嘉和掌心尽力撑在身后,只是她怎么觉得今日浮光锦的床褥这么滑。
此时此刻嘉和感到她整个人的身子愈加软,像无主心骨似的。
所幸这时她软弱将不支的腰肢被陆怀肆温柔的挽过。
一时间两人距离更近,近的嘉和贴着陆怀肆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心口的跳动。
一时陆怀肆轻吮着嘉和的香甜,如同上瘾不能抽身,直到嘉和呼吸分明愈加短促,他不得不停住。
就在两人唇瓣微微分离之际,他抚着她若染明霞的面庞,凑近在她耳畔,“不必起誓,”顿了顿,“臣相信。”此时此刻陆怀肆清润声音中更隐约带着一抹低沉的磁性,入耳极好听叫人沉醉。话音未落,陆怀肆又轻吻了她尚发着烫的耳垂。
就在这时,嘉和纤软手臂缓缓的攀上陆怀肆修致的脖颈,眉眼潋滟,眉眼含情,“我对着苍穹,对着明月起誓,我对陆大人说的都是真心的话……”
倏忽地,“咚咚”的敲门声响一时划过耳畔。
原来是刑部那边遣了人过府来说是陆怀肆长姐案件的全部手续眼都已经办理完成,尚书府这边可以前去领回遗体安葬了。
自然的,听到这个消息陆怀肆立刻便抽身往刑部去,当翌日清晨遗体领回府时,自然早已是叫人目不忍视的模样。
原本按照规矩遗体应该交回夫家处置,只是眼下半刻也耽误不得了,一时嘉和便做了主叫直接由尚书府发丧,很快的,半日入殓,半日出殡入土为安。
近来两日,陆怀肆在殡仪处置完成后整个人周身都是暮气沉沉的,嘉和如何不知,陆怀肆是心里难受的缘故,今早她还听闻了乾元殿早朝时新帝提出命礼部新葺太庙却被陆怀肆当场谏诤说是如今先帝驾崩尚未过一年不宜大兴土木,甚至更是当廷诘问新帝是否要扰先帝的安寝,事实上嘉和又如何不知,所谓缘由不过是幌子,事实上终究是陆怀肆对哥哥心存怨怼。
方才嘉和问了府里人晓得陆怀肆自打退朝回府后便一直在书房里。
一时嘉和来到,伴着“吱嘎”一声轻响,嘉和推门而入。
视线所及,便是陆怀肆一袭霁蓝色长衫站在雕镂缠枝纹的落窗前,肩头落着日光筛入的浅淡的缠枝纹绘影,周身发散着清润辉光,极光风霁月。
只是嘉和也同样更能看见,陆怀肆此刻轻锁着的分明若有所思的眉宇。
嘉和去到身边,看着陆怀肆,顿了顿,才启唇,“陆大人……”嘉和伸出手轻柔的握住此刻陆怀肆垂在身侧、青筋微隆的掌背,“我很抱歉,我也替哥哥同你道歉……”事实上何谈是陆怀肆,就是嘉和此前看见遗体的模样也忍不住心里难受,嘉和不仅能够明白陆怀肆,也感到更加愧疚,说及此,她不由的微微蹙起眉头,眼角眉梢惆怅难掩。
微微侧脸,陆怀肆朝嘉和看去,他向她投去的眉眼间的目光分明清冷而凄然,顿了顿,他倏忽地,一把抱住嘉和,将下巴轻抵在她肩头,脸颊凑在她发鬓,轻启的薄唇带着微凉的气息,放低的嗓音带着一抹凄清,仿若秋雨淋湿落叶,“阿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了……”
一时嘉和沿着素罗腰带手臂缓缓环过陆怀肆腰际,轻拍着他背安抚着他。
顿了顿,耳畔又响起陆怀肆带伤痛的声音,“今早在乾元殿我看见皇上,脑中便不由的浮现阿姐惨死的模样,我……”说及此,陆怀肆又分明停住了。
“陆大人,这是人之常情,”嘉和一时启唇轻柔着声音如是安慰道,“毕竟我哥哥对此,确实难辞其咎……”
“所以、所以我在想……”陆怀肆声音分明更带着思索意味。
听言嘉和转脸看向陆怀肆,“陆大人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陆怀肆慢慢直起身姿,眼眸微垂的,拧起的眉眼间的目光带郑重的看着嘉和,“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再适合居处庙堂?”
是啊,每当陆怀肆在朝堂看见哥哥,便自然的不乏会联想起此前他阿姐的惨死,那么如今日一般的根本忍不住发生冲突的事情便也更不乏会再次发生。
不难想见,若长此以往哥哥也更不可能容忍陆怀肆一再的如此放肆,早晚哥哥会严厉惩治陆怀肆,不若眼下离开叫陆怀肆远离朝堂,眼不见为净,“不论江南还是漠北,不论陆大人欲去哪儿,我都同往。”一时嘉和眉眼带温软的颜色凝视着陆怀肆朝他如是道。
意料之中的,傍晚时分陆怀肆的辞呈递入乾元殿新帝面前,对于陆怀肆的欲辞官归隐,新帝自然不允,毕竟他是嘉和的驸马,原本陆怀肆便并非王侯显贵,身份本就同嘉和不相匹配,若连眼下官职也再一并俱无,这叫嘉和颜面何存,更叫皇室颜面何存?
却就在新帝准备要驳回的时候,嘉和恰好已来到殿门外要求见,事实上嘉和晓得新帝对此必是不允的,这才来到乾元殿打算同新帝谈及这事,一时进入嘉和同新帝说她根本并不在乎,自然,嘉和也更知道的是,除她之外,哥哥更要考虑的是皇室的颜面,对此,来到之前她已经有了打算,“求哥哥撤了嘉和的宗籍,将嘉和从玉牒除名。”
“胡闹!”一时听见嘉和的话,新帝瞳眸兀地张大,勃然而起朝嘉和斩钉截铁的出声否决,“这怎么可能!”
“噗”的,嘉和跪下,抬眼极郑重的看向新帝,“如果哥哥还疼嘉和的话,便求哥哥成全嘉和。”
“起来,莫要任性。”来到面前,新帝剑眉紧拧着若山峦起伏连绵,“朕不可能成